马德里飞赴北市的航班终于带着巨大的轰鸣声降落。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别说孩子,就连大人也有些吃不消。
囡囡早已沉沉睡去,Mateo单手抱着她,另外一只手拉着我,俨然真的一家三口。
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在空姐的甜美语音提醒下,随着人流一起下了飞机。
他临时起意,根本没带行李,但是驻华大管家Vincent肯定能帮忙打理好一切,所以我压根不担心。
辛妤这桩婚礼的时间略略有些赶,据说是为了凑个什么黄道吉日,所以我眼下得马上赶到她试装的工作室。
航站楼外,Vincent早已开车等在那里,见娃睡着了,只用眼神朝我示意打招呼。
我压低声音嘱咐Mateo。
“你带她回酒店睡吧,我得去趟婚纱店,晚点回来。要是醒了的话,先给喝点温水,你别给她乱吃东西,少吃甜食,睡前刷牙,洗漱用品在她的随身包里。”
Vincent见我事无巨细地嘱咐,立刻压低声音建议道。
“夫人最近也在北市,可以帮忙带小小姐。”
Mateo家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囡囡的身份,以为真是他的女儿,只是我俩一直贪玩不肯结婚而已。
Mateo妈妈是个温婉和气的贵妇,跟我相处也不错,对囡囡尤其很好。
听闻她也在,我微微松了口气,之前还怕Mateo一个大男人搞不定娃,这下登时有了主心骨。
“不用她带,我跟囡囡向来玩得好。”Mateo试图挽尊。
确实,每每玩的不分你我。
我斩钉截铁打断他的毛遂自荐。
“还是麻烦阿姨吧,我最晚十点就回去。”
Mateo悻悻地撇了撇嘴,我立刻又补充一句。
“不许单独带她出去,如果我给阿姨打电话说没见到人的话,你知道的……”
Mateo立刻竖白旗投降,不情不愿接口。
“知道了知道了。”
车又开了大概十五分钟,在指定地方停下来,这家婚纱店也是当初我订纱的地方。
整个北市差不多的高门大户,这几年几乎都在这里选纱。
因为这个原创婚纱品牌在国内高端小众圈里非常火,就连不少一线女星都会来这里借礼服。
我掏出随身的气垫,稍微补了个妆,免得看上去灰头土脸。
婚纱店上下三层楼,今天顶楼一整层被清店专门接待,没有其他客人。
我拾级而上。
一行服务团队在楼梯口迎接,站在最前面的店长迎面看见我的时候,笑容略略僵在脸上。
确实,我曾经是整个北市人尽皆知的豪门千金,但失去江太太这个头衔之后,光环确实不及从前。
服务行业拜高踩低是常态,再加上几年没有在北市露面,生疏也是自然的。
不过店长到底见惯大场面,只定了几秒,便镇定自若地招呼。
“余小姐,好久不见。”
我微笑着寒暄。
“确实很久不见。”
整个团队还是原来那些熟面孔,估计此时都在心里忖度猜测。
我开门见山。
“她们几个都来了吧?”说着便往上走。
素来八面玲珑的店长难得犹豫了下。
“余小姐,您先在一楼喝杯茶,用些茶点,有几款伴娘纱在一楼就可以试。”
都是混迹上流圈子的人,这说辞一看就是有猫腻。’
新娘婚纱在二楼,通常配套的伴娘纱也会一起拿到二楼去,断然不会这样分开试穿。
我似笑非笑地眯眼。
“我不在北市这几年,不至于改了规矩吧,还是你们越做越回去了呢?”
店长表情愈发局促,她素来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性子。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我见的人?”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理由。
店主惊讶于我的敏锐和开门见山,嗫嚅了一下。
“余家那位小姐也在上面。”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苏灵,看来我不在这些年,北市依然对真假千金这件事很敏感。
“没关系,我不会怎么样的。”
给店长吃了颗定心丸,我径直上了楼。
辛妤在试衣间试另外一件纱,听闻我来了,差点直接冲出来。
我赶紧安抚。
“你先踏踏实实试吧,我也赶紧去瞧瞧我的战袍。”
那一排伴娘服都是简洁大方的款式,她知道我的喜好。
而且小姐妹一生一次的大日子,我只要安安静静低调做陪衬就好。
结果仔细挑选起来才发现,不是抹胸就是露腿。
“就没有一件稍微保守点的吗?”
“身材好为什么不露,万一在我的婚礼上邂逅第二春呢?战袍必须给力。”辛妤的声音闷在厚重的布帘后面。
我闻言失笑,于是挑了件相对保守的一字领短款礼服,后面是及地的小拖尾。
镜子里的我身材纤细,肤色白皙,一字领恰到好处把锁骨和肩膀衬托得极为诱人。
“还有没有其他款?”我问一旁的工作人员。
“这件就很简洁大方了。”她极力游说,“您看这剪裁多合身,也省得再改了。”
我正纠结,就从镜子里见三楼有人拎着大拖尾纱裙走下来。
四目相接,正是苏灵。
她始料未及会在这里见到我,登时惊讶地停在原地,正在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
我已经别过头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小剧场
我:还好不是蓬头垢面倒垃圾的时候遇见旧情敌。
辛妤:一分钟之前有人还嫌这衣服不够保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