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容音回到光华殿,宝银撩开她的衣裙,看着膝盖上青紫的痕迹,心中更气。
“好啦,去拿药吧。”
姜容音笑着捏了下宝银气鼓鼓的小脸。
再忍忍,等到燕射宴,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宝银点点头,起身去拿伤药。
此时坤宁宫中,姜昀坐在一旁,看着魏皇后生气的脸,明知故问道:“母后怎么这般生气?”
姜昀端起茶盏,饮下一口。
听着姜昀的问话,魏皇后说道:“本宫好心给姜容音挑夫郎,她倒好,还不愿意嫁。”
其实姜昀走进坤宁宫,看到被罚跪的姜容音,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本以为按照魏皇后对姜容音的厌恶,这件事,会由皇帝来说。
皇帝待姜容音还算不错,倘若拒婚,他也不会太过苛责姜容音。
只是没想到,传话的,会是魏皇后。
“为了她,母后不至于大动干戈。”
“母后不喜欢她,等过段时日,寻个由头,把她送出去就是了。”
姜昀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好似当姜容音是什么可以随意打发的东西一样。
不过,姜昀的话倒是让正在气头上的魏皇后,舒坦了许多。
“本宫是怕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毕竟在宫中待了这么久,享受了荣华富贵,还愿意离开吗?
“此事,孤来办就好,母后不必为了她生气。”
姜昀放下茶盏回了一句,魏皇后点头。
“说来,储妃的画像过两日就能送进宫来,承允到时可要好好挑选一下。”
说起姜昀的婚事,魏皇后的态度倒是全然不同。
姜昀没有多说什么。
是谁做太子妃,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容音必须留在他身边。
同魏皇后说完话,姜昀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姜昀的背影,魏皇后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有孝心,事事都听娘娘的话,娘娘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钟姑姑上前给魏皇后倒了一杯茶,笑着开口。
魏皇后轻摇头:“可本宫总觉得,他对本宫,有些疏离。”
姜昀事事都不用她操心,皇帝喜爱他,朝臣也尊敬他。
但也正是这样省心的性子,反倒是让魏皇后觉得,姜昀待谁,都是那般淡然。
不冷淡,也不亲热,好似是将他们这群人都隔绝出来一样。
“儿郎自然不同娘子一样,况且殿下也不是三岁孩童,端方有度才是储君风范。”
钟姑姑劝解一句,魏皇后才回了一句:“但愿是这样吧。”
希望不是她想多了。
姜容音上完药,躺在床上刚睡着没多久,好像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床凹陷下去一分,来人撩开了她的裙子。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了姜昀的侧脸。
“谁教的你,伤口还要拿裙子盖住?”
涂抹好的伤药,全被裙子蹭走了。
听着姜昀的话,姜容音别过头,她现在都习惯睡觉也穿着衣服。
就怕大半夜的,被姜昀摸进来,又或者他派人来寻她。
“委屈?”
姜昀收回手,目光看向扭头不语的姜容音。
“不委屈。”
姜容音闷声回了句,她哪里敢委屈,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受了罚,还能哭一哭。
她受了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
委屈和难过,是给在乎的人看的。
没人在乎,哭哑了喉咙也没人管。
姜昀俯身过去,伸手捏住了姜容音的下巴:“你这几日,很乖。”
不吵也不闹,张牙舞爪的小猫收起了爪子,看着确实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腿伤了,今后就不必去箭亭了。”
姜容音被姜昀钳制着下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
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眼眶一下就红了。
不让她去学知馆,如今连箭亭也不要她去了。
姜昀该不会打算在燕射宴前,就这么把她软禁在光华殿吧。
“我知道了,我会在光华殿好好待着的。”
啪嗒一滴泪,落在了姜昀的手指上。
男人眸光幽深,但还是用指腹擦去了她的眼泪:“你不是要去学知馆?”
“殿下同意了?”
刚刚还委屈的姜容音,一下瞪大了眼。
“嗯。”
他收回手,好似有几分嫌弃她的眼泪。
姜容音伸手,带着几分讨好的,用衣袖给他擦了擦手指。
“太子妃的人选,你觉得哪个好?”
姜昀突兀地问了一句,说话间,已经脱了外衣,将人揽进怀中抱着。
“殿下的太子妃,我有什么资格选呢?”
她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回了这句。
选谁做太子妃,自有皇帝皇后,还有礼部帮忙挑选,哪里有她插嘴的份儿。
还是说,站在她这个位置,她还得给自己挑一位端庄大度的主母?
“你要当一辈子的外室?”
姜昀握住她的手,女娘细嫩的十根手指好似温润的玉一般。
不过有点瑕疵,她的手指上,有磨出来的茧子。
他没想过让姜容音做一辈子的外室。
只是在他还没登基前,姜容音只能待在外面。
等到他登基,手握大权,自然是有办法给姜容音换身份,再带进宫来。
能容忍下姜容音的储妃,才在姜昀考虑的范围内。
毕竟养了这么久的金丝雀,姜昀可没打算放飞她。
他们是这天底下,羁绊最深的人。
谁也别想逃离。
“殿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容音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为何听姜昀的话,他好像有别的打算?
“字面意思。”
他没再回她,反而是闭上了眼。
姜容音猜不透他的想法,心跳得越发快。
……
此时的礼部尚书府,秦时言跪在正厅内,秦父手中握着一根藤鞭,狠狠打在他的背上。
“陛下的圣旨,你也敢违抗?”
听着秦父怒不可遏的声音,秦时言面色苍白,握紧拳头。
汗从他额角滴落下来,他出声说道:“陛下的圣旨,我当然不敢违抗,因为我的身上,背着整个秦家。”
“他要我娶楚清音,要我放弃阿音,我认了。”
“可我想从军,父亲为何不允?”
秦时言抬头,看着上座的秦家人,面色凄楚,好似要哭一般。
是他没本事,是他护不了阿音。
“闭嘴,你还敢提九公主的名字!”
秦父左右看了看,呵斥一声,秦时言为何沦落至此,难道不就是因为要求娶九公主吗?
可秦父实在不明白,以九公主如今在宫中尴尬的存在,嫁出去不是正合心意吗?
太子殿下为何偏偏要如此算计秦时言?
秦时言苦笑,他哪里是因为求娶阿音才沦落至此。
姜昀他,简直就是个禽兽!
想起那日,姜昀让人押着他跪在雨中。
男人坐在马上,撑着一把伞,带着压迫,轻蔑的眼神,看向秦时言。
‘孤要的东西,还从未失手过。’
‘姜容音,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孤的身边,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