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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司官船被劫了!”
项平安慌慌张张过来汇报时,负责押送盐铁、使奴的漕运指挥使正在船舱里饮酒作乐。
见他低头跪在那里,不禁眯起眼睛,大着舌头吵嚷道:“废物!呱噪什么?”
“大人!海贼把咱们的盐铁、布帛船全劫了!咱们的兵士死得死,伤得伤,马上就要扛不住了!大人还请尽早想些办法啊!”
听完属下汇报,指挥使“倏”地起身,顿时醒酒了一半!
“快!吩咐下去,叫人把小船放下来,助我逃……回去搬救兵!”
指挥使推开身边妻妾侍女,一边打发她们收拾细软,一边下令道:“你去带人放火,把这艘船烧个一干二净!绝对不能让海盗登船劫掠!”
“是!大人!”
项平安应了一声,小声追问道:“大人,货仓里关着的99位女婢,如何处理?”
“废什么话!一把火烧了!”
指挥使拎着佩剑,一脚踹开项平安,急急忙忙逃命去。
“……”
项平安被踹倒在地,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穿越者项平安缓缓睁开双眼。
三天前,穿越者项平安在家里炒了一盆见手青。大概是炒菜姿势不对,导致自己一觉醒来直接穿越到古代明州。
原身和自己同名同姓,是漕司手下一位副使。因身子亏空,被指挥使一记窝心脚原地闷死。
短暂记忆融合后,项平安发现,这个朝代有点类似元末明初。社会政权极端混乱,天子令不出朝堂,藩镇割据,贼寇遍地,海盗犯边,民不聊生。
明州官府为维护社会和平,不惜割地赔款,向琉球、倭奴等国家持续输送人口。名义上派遣妇女赴琉球、倭奴等国互通纺织技术,实际上就是纳贡求和。
等待货仓那些倒霉女人的,除了外边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的海盗,还有敌国行军帐营里的炊事锅灶。
琉球、倭奴等国大军出征,从来不带粮草,沿途所到之处,老弱妇孺皆为军粮。这些女人落到他们手里,就像贩运过去的牲畜一样,被残忍虐待。
“可恶!那可是99条人命!当官的不做人,我可不想跟着他为非作歹!”
项平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来到关押女婢们的货仓。
“海盗来了!你们想活?还是想死?”
看着手持火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项平安,众女婢面面相觑。
外边的喊杀声早就传进她们耳朵,用脚指头也能猜出来出大事了。
平日里轻佻好色的项副使,今日竟像死了爹似的严肃,足见官船危矣!
“哟!瞧您说的!我等虽是下贱女子,却也不想就此葬身海上!还望项副使怜惜,饶我等性命!”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林盼儿,扭着水蛇腰,来到项平安跟前,搔首弄姿道:“比起别人,我更愿意伺候官家您呢!”
项平安认得这女人,她本是清河县首富的小妾,刚娶进门没几天,老头子就咽了气,被正室捆绑发卖到官船上充数。
“大人,我想活!”
“我也想活!”
“还有我!”
一众女婢见林盼儿这般,纷纷跟着跪下求饶。
“呵!”
倚着船舱坐在灯下饮酒的吕芳踪,突然冷笑道:“海盗劫掠官船,指挥使弃船跑路。没猜错的话,这狗官就是来送咱们姐妹上路的!”
其他女婢闻言,纷纷啜泣出声。
吕四娘想做豪杰,她们可没那份勇气!
“呜呜……盼儿及笄之年,还不想死!大人,救救盼儿吧!”
林盼儿“扑通”一声跪倒在项平安面前,扯着他的衣角失声痛哭。
其他人见状,纷纷下跪求饶。
唯独吕芳踪,面不改色,一双杏核眼,直直盯着项平安,冷笑道:“求这狗官?还不如求贼老天开开眼!
“时逢乱世,我等女流命贱如草芥!朝廷视我等为牲为畜,倭寇拿我们做军粮!这世道,生亦何欢!”
听着吕芳踪慷慨陈词,项平安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官眷之女就是有文化,说起话来更是铿锵有力。
可惜啊!他老子做直臣被抄家,连累她这个千金大小姐被送上官船做牛马。
想活命,还得靠他这个“狗官”放水!
“项平安,你还跟她们废什么话!漕司那边等急了!叫咱们快点放火!”同僚一边泼油一边没好气地催促道。
项平安眯起眼睛,毫无征兆地挥起钢刀砍向那人脖颈。
这一刀快、准、狠,如浮光掠影,只在半空中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银光。
咔嚓!
只见他手起刀落,一颗鲜活人头,在地上连转几圈,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看着身首异处的尸体倒地不起,一众女婢顿时吓破了胆!
刚刚还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杀官?可是诛三族的死罪!
项副使疯了吗?
“海盗登船之后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项平安擦拭着手中钢刀,喃喃道:“我和你们一样,逃不出去了。”
“项平安,我吕四娘敬你是条汉子!”一直没吭声的吕四娘突然高声道:“原以为项副使是酒色之徒,却不想,是我眼瞎错看了义士。恩公!请受小女子一拜!”
吕四娘下跪,一众女婢悉数跪下行礼。
项平安面色清冷,不为所动。
“少给我戴高帽子!”项平安道:“我今日救你们,原没打算有什么好结果。事已至此,我倒是想问问诸位,谁有活路?”
众女婢面面相觑,她们中一部分是受家族牵连的朝廷犯妇,一部分出身贫寒无依无靠,总归都是没有家世背景的苦命人。
被项平安这么一问,众人纷纷摇头。
刚刚升起的活命希望,再次被浇灭。
有人甚至念叨着不想逃了,只想死在这里。
众人手足无措之时,项平安突然开口道:“我倒是有条生路,你们有胆色的,可以随我搏一搏!”
“我愿意!”
还没等项平安说完,林盼儿主动举手道:“我相信项副使!”
项平安瞥了眼少女,继续道:“你等若有心,可随我夺船逃命!若无意,请自便!或下船,或投奔海盗,皆与我无关。”
众女婢面面相觑,她们大部分海女出身,极少一部分不通水性。按理说,此刻跳船逃命,倒也不是没有生还希望。
只是,稍后归了家,照样被朝廷捉回原籍,依旧没有活路。倒不如守着这官船,随项副使死命一搏!
“我愿意!”
“我也愿意!”
“还有我!”
女婢们纷纷举手报名之时,吕四娘突然泼冷水道:“你们就不问问,项副使想带我们携官船私逃去做海贼?还是要拿咱们的人头回去向朝廷邀功?亦或是,把咱们发卖到琉球、倭奴国卖上一笔好价钱?”
众女闻言,纷纷错愕无比!
她们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年长者也不过二十出头,又出身贫寒,怎会有这般见识高度?
被吕四娘这盆冷水一泼,顿时开始犹豫徘徊,各个面露忧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