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阴沉的少年

黎仁静静地躺在床上，此时已是日暮。

天边赤色的红霞为窗外的郁郁葱葱上了粉黛，与山下接天的枫叶相融。

残阳如血，让屋内的黎仁望着有些失神。

他不禁回想起了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一道又一道身影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在这几个月来，他逐渐发现修行界和凡人的世界一样，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像杜氏姐弟这般至纯至善的；也有像潘三一样热心肠的；还有诸如北风道人一般的狡诈恶徒。黎仁倒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关心亲朋之外的其他人过的怎样，只是单老那佝偻的背影，和任静儿凄惨的哼声，让身处九月的黎仁，又在秋风之下伤感了起来。

“整整五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破坏了房间内的一丝静谧。黎仁从床上坐起，将自己的储物袋上缴之后，便坐在桌案前开始画符。他的后背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宽大，却又在夕阳之下显得那么孤独。

第二日，黎仁很早便起来，昨天他睡得很早，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日下午的战斗使他疲惫，或是十五天修炼的困乏涌上心头的缘故。他昨晚睡得很好，依稀记得有一个轻柔的女声，为他哼着小时候妈妈哼唱的安眠曲。

昨天从日暮到亥时，黎仁就把桌上的二十张符纸都画完了，所以他一早便起来找寻执法堂的弟子，在推开门的时候，他赫然看到许新已经在走廊上做着拉伸。

“黎兄，这么早啊。”

“哈哈，许兄不也起的挺早。”

“这不是我昨晚已经把草药用完了，也没事干，所以就睡得挺早。”

“那许兄可还有符纸剩下？”

“有有有，那这么说来黎兄昨晚都在画符喽，那你可否借我一些草药。”

就这样，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二人就比其他人更早一步开始为第二轮比赛做起了准备。

在这一天的时间里，黎仁把白阶和绿阶的各种符箓都准备了十张左右，在忙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用过晚膳后的黎仁瞟向桌案上剩下的几张符纸，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既然我能画绿符，那么蓝符或许也能成功吧。”

第二轮比试的当天，十六人又来到了内殿的广场上。此时场地中央已经准备好了一座巨大的擂台，千机阁的杨长老在擂台周围布置下六面阵旗帜，擂台周围立刻便裹上了一层巨大的蓝色的结界。药长老手中手势飞快变换，顷刻间便有数棵白色巨树随着他上抬的双臂从地面中钻了出来。缠绕而上的白色树枝化作阶梯与巨大的看台，供场外观赛的众弟子落座。

掌门起身宣布道：

“第二轮淘汰赛将在抽签完成之后开始，请诸位弟子抽取自己的号码。”

他右手一挥，瞬间有十六个五光十色的球体在空中出现，众人一拥而上，每人手握一个透明球体，在全部人都拿完之后，球体破裂，一道由灵力组成的金色文字在众人面前浮现。

掌门手持一个卷轴，那金色文字缓缓向他飘去，将对战的结果记录其上。

“黎兄你抽到几号了？我是十五号。”

一旁许新的声音传来，有些试探着向黎仁问道：

“呃，很不幸，我是一号。”

闻听此言，许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

“那就好，看来，在决赛之前我们是不会遇到了。”

“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比试之中，双方都可放开手脚去战斗，众位长老和我会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首先是第一场，一号对阵二号！”

除了出战的二人，其余的参赛选手都落座在他们专用的那棵巨树上。赵亮抽到的号码是九号，这几场也都不会和黎仁碰见。此时，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擂台上的黎仁，仿佛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一般。

擂台上，黎仁的面前是一位散乱着头发，长发遮面的男子，他身形有些消瘦，样子看上去颇为阴沉。

一处看台上，杜朋裕和郎平并排而坐，见到对面男子出场时他面色大变，咋舌道：

“怎么是他，这下黎大哥有些麻烦了！”

“杜兄，怎么了？莫非你认得对面那人。”

“何止是认得，这家伙在这几个月来，可是没少惹事，几乎每周都会被我们执法堂抓去责罚。”

“既然经常被你们抓到，想必他的修为应该也高不到哪里去吧？”

“他的修为是凝气五层，确实不高。棘手的是他的神通，一个人几乎是没办法抓到他的。”

“在下黎仁，还请兄台赐教。”

擂台上，黎仁恭敬地抱拳行礼，对面男子在看到黎仁对他如此恭敬，也抱拳还礼道：

“啊……你就是黎仁啊……我叫孙雨，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梦魇。”

孙雨的声音很小，面庞上露出一丝微笑，那笑意落在其他人眼中显得有些阴森，但在黎仁并未在其身上感觉到寒意。

双方在互相介绍完后便开始警戒其对方来，孙雨率先发难，他手中印诀切换，顿时便有一阵黑色的雾气笼罩整个擂台。

“这孩子的功法倒是有些意思。”

长老席上，千机堂的杨长老摸了摸怀中的水晶球，他的双眼泛着淡淡的光芒，这使得他可以透过黑色的雾气看到里面的景象。不止是他，连同掌门在内，其余长老的目光中也都是如此。

黑雾中，黎仁眼前一片漆黑，他打出一张照明符，微弱的光亮使他能够看清面前半丈的范围。他取出两张火球符打向前后两个方向，火球在飞出去三丈远后便消失不见，黎仁静静的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任何响动传来。

“这黑雾居然能把光线和声音全都掩盖住。昭儿，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没有，哥你十丈之内没有任何东西。”

“这可真是难办，居然连神识的探查也能隔绝吗？”

场外，观众们纷纷都不解的望向擂台，不满地说道：

“这能看见什么啊？人呢？”

“就是啊，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啊，长老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啊。”

就在他们正有些急躁的时候，两颗火球从黑雾中射出，撞到结界上泛起微微波纹。这一下让场外的弟子们更加躁动不安了。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哎，估计啊，一会儿黑雾散去，就莫名其妙的倒了一个。”

“不看了不看了，我先睡会儿，一会儿第二场记得叫我啊。”

杨长老摸了摸自己的秃顶，有些烦躁地说；

“这群小辈急什么！这不是正给你们想办法呢么！”

杨长老手中的水晶球不断发出光亮，在那光芒极度耀眼之时，杨长老将水晶球向着场中一抛，水晶球悬浮在结界的正上方，黑雾中的画面顿时便被放映出来。

此时的黑雾内，黎仁正谨慎地探索着其内的空间，找寻着孙雨的踪迹。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黎仁立刻回头一剑刺去。

“黎仁？”

一道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黎仁当即便看到一位身穿白色短裙，冰肌玉骨的少女从黑雾中走出，她那让人流连的幽蓝色眼眸，与眼角的泪痣，让黎仁确定了此人的身份。他立刻收起刺去的剑芒，疑惑的说道：

“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