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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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听雨阁迎来了一位稀客——萧太妃。

自从上一次在听雨阁的院子里面打死了夕云，萧太妃还是第一次踏入听雨阁的地界。

她看不上柳萋，顺带着恨上了整座听雨阁。若不是心里揣着疑问，她连看一眼听雨阁的大门都觉得晦气。

柳萋彼时正端着丹枫特意熬的甘草茶，坐在窗前对着院子里的翠竹发呆。萧太妃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轩窗美人的画面，同样是服侍过老王爷的人，她已经年老色衰，生育了两个女儿。而柳萋却还这般青春美貌，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嫉妒。

柳萋放下茶杯，起身行礼：“见过太妃。”

萧太妃点了点头。

她再如何不舒坦，今天都是有正事过来的。

“你病了许久都不见好，下人们也说不清楚，我便来看看你。”

柳萋轻轻咳了一下，说道：“咳咳，有劳太妃挂心，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妾身的底子太差，吃了许久的药，不仅没好，反而越发严重了。”

刘妈妈和丹枫搬来了凳子，上面铺了软垫，柳萋告谢，坐了上去。

萧太妃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试探：“你年轻，慢慢养着总会好起来的。我今天过来就是瞧瞧你，一直不好也不是办法，除了咳嗽还有其他的症状吗？不行的话，换一个大夫看看。”

“咳咳咳咳咳——”柳萋再次咳了起来。

丹枫见她不好回话，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回太妃的话，柳姨娘最近咳喘得厉害，自从那夜咳血之后，还曾经无故发热，晚上睡得也不踏实，经常被噩梦惊醒。”白日里也觉得疲累不堪，奴婢在一旁看着，真是跟着揪心。

柳萋苦笑了一下，说道：“妾身身体不适，让太妃挂心了。这些都是小事，这几日听高大夫的话，常常去开阔的地方散步，心情好些，想必病情也会好得快些。”

她说得诚恳，萧太妃的脸色却陡然一变，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

柳萋和丹枫对视一眼，丹枫接着补刀：“高大夫圣手仁心，说再吃三四日的药，咳喘就会好许多，其余的病症只要慢慢修养，都会好起来的。”

她说得诚恳，任何人都看不出她有问题。只是萧太妃在听到那句“三四日就可好许多”之后，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柳萋笑了笑，说道：“许是妾身底子太差才牵扯出了这许多小毛病。高大夫都没说什么，想必是不太重要的。”

萧太妃听到这里，面色十分凝重，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端着茶杯的手骤然一抖，整个茶杯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柳萋吓了一跳，忍不住咳了几下：“咳咳咳，太妃怎么了？是茶杯太烫了吗？丹枫，快去看看太妃有没有事，别被烫到了。”

丹枫领了命刚要上前，就被萧太妃摆手顶了回来。

“没事，不用了。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养月居还有事，就不多呆了。”

柳萋点头：“好，那妾身送您。”

丹枫回到柳萋身边，将她搀扶起来，一起向萧太妃行礼。

萧太妃站起身，走到柳萋身边欲言又止，斟酌少许，缓缓说道：“柳姨娘这么久还没好，不如药先停一停，过几日我递个帖子去太医院，请一位太医过来瞧瞧。”

柳萋受宠若惊，立刻说道：“妾身谢过太妃，太妃大恩，妾身牢记在心。”

萧太妃看了柳萋一眼，带着刘妈妈离开了。

她的面色惨白，从听雨阁出去的时候几乎站立不住。若不是旁边刘妈妈搀扶着怕是早就倒在了地上。

她们快步走着，身后跟着不明所以的侍从们，越走，萧太妃的神色越发难看。

“太妃！太妃撑住，前面就是养月居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刘妈妈扶着萧太妃，明显感觉到那人身上传来的颤抖。生怕她支撑不住在半路上发作。若是被人知道了，萧太妃全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为什么老王爷生前的病状和中毒的柳萋如出一辙。

这个真相让太妃如何冷静啊！

她们飞快回到了养月居，刚进入房间，萧太妃满脸冷汗，跌坐在地面上，痛哭出来。

“啊——夫君——夫君啊！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我竟然还帮着别人——帮着那个害了你的人！夫君——你在天之灵，看一看我啊！”

巨大的哀戚顿时充斥整个大脑，没哭几声，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原地。身后刘妈妈大惊，连忙招呼其他的侍女，七手八脚地把太妃放在了床榻上，又转身跑出去找大夫。

……

听雨阁。

柳萋抬头看了看天空，长长舒了口气。

丹枫在旁边也是神色轻松：“这样一来，事情就过去了大半。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什么太妃会让姨娘不要再吃药了，难道她善心大发，可怜姨娘？”

柳萋伸了个懒腰：“以你为她真的傻啊，她再怎么不聪明也知道证据的重要性。我身上被下了毒，只要有心探查，太医一定能够查得出来，到时候就证实了老王爷的死因。梁碃下毒谋害生父的事情，也会在她那里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丹枫了然道：“难怪，刚刚太妃说要请太医来给姨娘看病，奴婢还以为只是个客气的说辞。”

柳萋淡淡地说道：“我不喜欢萧太妃，她愚蠢、傲慢、善妒、狠毒。但是她真心喜爱老王爷。当年她已经有了相看的如意郎君，在知道老王爷正在寻觅世家女做填房之后，果断地停止议亲，一定要嫁给老王爷……也算是个性情中人吧。”

丹枫沉声道：“世人大多复杂，没有天生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命运让你爱谁，你就会爱上谁。命运让你恨谁，那就是一生一世的冤孽。”

柳萋回头看向她，竟然不知道丹枫有这般见解。

“丹枫姐姐年长我几岁。听这话，是为情所困？”

丹枫突然苦涩一笑，低了低头，没再说话。

柳萋见状，心道，还真是为情所困。

内宅之中的侍女能够接触到的人有限，小厮、管家、侍卫，便不会再有其他的了。能够让她露出这般神情的人，若有机会，柳萋真的想要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