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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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两个姑娘的目光一起沉下来的，还有关姨娘的心。

她已经耳提面命督促梁碃不要轻举妄动，梁铉和柳萋越走越近，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厉害角色凑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让他们察觉。

可他就是不听！

她在碃儿开口让陈谋率先彻查听雨阁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布置。他还以为自己做得隐蔽无人知晓，真是糊涂啊！已经中了别人的圈套还浑然不知，竟然在一旁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能够成事！想她一生谨小慎微藏锋守拙，怎么会生出这样浅薄无知、为人轻浮的儿子！

完了，一切都晚了。

今天的场面明显就是给梁碃安排的，这么明显的局，真真正正的阳谋。明确地告诉你，你今天逃不掉的。让人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有往前走，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关姨娘越发难看的脸色，柳萋心底没有半丝同情。

若是王府中有谁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大概就是这个伺候了老王爷一辈子的关姨娘。

她陪伴老王爷一起长大，老王爷成年后被收做了房里人，正妻入门没多久就被抬了姨娘，生下梁碃之后更是地位飞升，若不是其父顶着罪臣的帽子，早就已经被封了侧妃。饶是没有封位份的现在，她也是王府中除了王妃以外最尊贵的女人了。

可是她不满足。

为什么？

柳萋冷眼看着，关姨娘似乎对老王爷并没有多么眷恋，平日里守拙藏锋，安安静静呆在自己的院子，从来不主动出现在老王爷面前，从来不想着争宠。

老王爷就算不去看她，日常赏赐、年节礼品也从来没有缺过她的那一份。王府中下人尊敬，又有才华横溢的儿子傍身。

她为什么不满足？

她究竟想要什么？

难不成她也想要效仿大长公主那样，站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吗？

不，不是的。关姨娘没有那样的心胸，若是她也想要走出去立一番天地，断然不会将儿子养育成如今这个模样。她所做的一切与其说是为了谋划什么事情，更不如说……是在泄愤。

她有何愤恨呢？

柳萋的眼眸低垂，回过神时候，另一名士兵也走入了正堂，跪了下去。

“回太妃、王爷。了酌轩……并无不妥。”

“并无不妥”四个字一出，肉眼可见梁碃松了口气。和自己身边的关姨娘对视一眼，看见那双依旧慌乱的眼睛，心里也跟着再次翻腾起来。

他以为柳萋将那物件从新塞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反将他一军。可是他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那东西在哪？

娘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对的？

难不成！！！

梁碃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愣在原地，耳边嗡鸣炸响！

现在还有谁的院子没有搜出来结果？还有谁！！

“报！”一名士兵走在前面，身后不远处跟着陈谋和其他的官兵，直接跪在地面上刚刚有人跪着的地方。

“香茗轩小厨房发现可疑木盒，经陈大人初查，证实该木盒内所藏，是为用掉了大半瓶的毒药——玉生烟。”

萧太妃连忙站起身：“你说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梁碃也跟着站起来，高声猛喊：“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查错了！你们是在故意陷害！！”

陈谋刚进门就听见这么直白的指控，顿时厉声道：“二公子说话要讲证据，本官亲自带人去查，还能冤枉了谁不成！”

萧太妃却顾不得别的，望向关姨娘的眼睛几欲迸裂：“司琴？真的是你？”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关姨娘的脸上，牙根紧咬，死活不肯开口。

这要她如何开口。

不是她自己，就是碃儿。无论是谁，今天都逃不掉。

梁铉看她不说，一抬手，喊了一句：“青山。”

一直抱着长刀站在门口的副将得令，冲着外面吹响呼哨，一队亲兵从天而至，将正堂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正堂的人纷纷吓了一跳，大小姐梁玉君更是害怕地“嗷”了一声，竟然躲在了自己妹妹的身后，不敢再向门口看一眼。

满屋的人没有一个在意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关姨娘的身上。

“关姨娘，你有何话说？”陈谋的声音低沉，询问着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的母亲。

关姨娘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梁碃刚愎自用，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没有跟她说过，更不要说其中的细节和经过。

梁碃不忍心看见自己的亲娘这般为难，连忙上前将母亲护在身后。

“就算毒药在娘的房中被搜到，如何就能证明是我娘下毒？玉生烟并不是多么难以寻觅的珍品，父王已死，又怎知他确实死于玉生烟之毒？如何确定就是陈大人搜到的这一瓶呢！”

他巧言令色，死不承认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萧太妃扬了扬手，招呼坐在所有人身后的那名老者：“张太医，劳烦您上前查看一下。”

张太医得了命令，走到了人前，从官兵的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盒子，从盒子中取出瓷瓶缓缓打开，里面的药粉散发的淡淡的草木香，有点像是春雨之后泥土的气息，腥甜中带着点点的苦涩。

张太医将药瓶从新扣了回去，对着萧太妃和梁铉拱手说道：“回禀太妃，王爷。这确实是玉生烟之毒，此毒需要连续服用七天，中毒初期咳喘不止，失眠多梦，毒根中下之后，则血气渐渐枯竭，直至油尽灯枯。且与一切补气益血的补品相冲，越是滋补，毒也越深。”

听着张太医说的话，二小姐梁妙君突然捂面哭泣起来。

“呜呜呜，父亲生前重病之时，就是这样的症状。关姨娘和二哥怎的如此狠心，父亲那么好的人，你们为什么要害他？”

宗人府的晏同春闻言，立刻上前询问：“二小姐说的可是真的？老王爷生前真的是如此症状？”

梁妙君一张小脸上遍布泪痕，提着裙子就要跪拜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