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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萋好不容易咽下了眼眶中的泪水，抽出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先生既已成为了王爷的人，他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您放心，我若有事，一定会求助于他。”
虽然很有可能是梁铉在出事之前就主动找过来，但是张太医不知道，柳萋也不想将这种会让他操心的事情再说给他听。
张太医捋了捋胡须，十分哀愁地叹了口气：“我寻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结果却没办法将你救出去。你要照顾好自己，若能够传信，时常给我些消息。”
柳萋站起身行礼：“多谢先生。”
“去拿笔墨吧，我给你写方子。你让人多分几次去不同的药铺买，别露出痕迹让人查到了。”
“小七明白。”
等到柳萋拿回了笔墨和宣纸，张太医洋洋洒洒写了大半篇的药方。临走前还细细地为柳萋号了脉，确定她的身体已然没有大碍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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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听雨阁满院孺慕柔情的同时，威风凛凛的严王已经坐在了养心殿的靠椅上，喝着太监总管亲自倒的茶叶，等待皇兄从后宫回来。
“王爷您稍等，贵妃娘娘身体有恙，皇上难免多耽误些时间。”高清云淌着冷汗，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梁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后宫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皇兄一个人撑着朝堂不容易，为了朝堂的安稳，后宫中很多的场面也得说得过去才行。
高清云从偏殿退出去，恭敬地站在门口等待随时的差遣。
一炷香过后，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终于踏入了养心殿。
他摆了摆手，挥走了打算跟进来伺候的宫人们，独自走上前到桌前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梁铉的眉毛一挑，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贵妃娘娘生个病，娇气得连茶水都不伺候了？皇兄还真是委屈。”
梁铮睨了他一眼，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你就笑吧，等你成了亲，朕看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梁铉不爱听这话：“我成了亲也只会有一个妻子，享不了皇兄这般的齐人之福……哎，我上次来的时候太子还说你好久没去皇后宫中。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皇兄乃一国之君，应当做臣民表率才是。”
梁铮提起这个就生气，茶杯被重重地放在了案几上：“那是朕不去吗？是她陶皇后关着门不让朕进。她要做那贤惠得体、端庄大方的皇后娘娘，朕允了。她让朕多去其他嫔妃的宫里，朕去了。她说贵妃母家势力强盛让朕亲近拉拢，朕将贵妃宠得无法无天。结果呢？她被贵妃逼得早产，生折腾三天才生下祀儿，一条命差点交代出去，醒了之后还为贵妃开脱。朕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想去哄哄，三句话离不开让我去找别的女人。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梁铉靠在椅背上，捂着嘴憋笑憋到岔气，揉着发疼的肚子，好半天才缓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还笑！”
天子的威仪不仅没有吓退梁铉，反而让他笑得更加收拢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梁铮被他笑得脸上挂不住，拎起茶杯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梁铉不躲，眼睛里满含笑意看着自己的兄长。
皇帝的御手再次重重地将茶杯摔在桌子上，烦躁地甩着衣袖：“行了，笑一会得了。给朕留点面子吧。”
梁铉收拢了笑意，好言劝道：“皇兄与皇嫂少年夫妻一路坎坷走到今天，感情深厚自然是无人能及。若是因为后妃之争有了隔阂，倒是有些不值得。嫂嫂这般作为也是为了兄长你着想，你们应当坐下来好好谈谈，而不是有话都在心中憋着，时间长了对彼此都不好。嫂嫂是个通透的人，会想明白。皇兄你也少生些气，夫妻之间不至于如此生分。”
梁铮憋闷地叹了口气：“朕不是气她，朕是气自己没办法给她一个可以轻松快乐过日子的环境。她那么好，嫁给朕太委屈了。单是后妃也就算了，母后那边还……若是姑姑还在，至少有人能替她撑腰，如今……唉，算了。你王府的事情都料理干净了？”
梁铉见皇兄转了话题，便也知道了他不愿再说。他自己的家事还是让他自己去愁吧，当兄弟的虽然能劝解几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都干净了，梁碃的尸首让人下了葬，关姨娘的尸首烧成灰送回她的家乡。太妃的病也好得差不多，过阵子就能入宫拜见皇后和太后。”
梁铮点头：“都干净了就好。皇叔一辈子德高望重为人正直，没想到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上都城满城风雨，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等过个一年半载之后皇兄给你指一门亲事，有了新的王妃入府管事，想必萧太妃也不会再起什么风浪。”
“皇兄，你不能因为自己后宫不安定就见不得别人无妻一身轻啊，我一个人过得挺好的，现在还不想成亲。”
皇帝无奈：“成了亲有人照顾你不好吗？”
梁铉愣了一下，脑子里莫名浮现出柳萋穿着初见时候的那身素绿色纱衣为他煮茶的模样。
“想到谁了？”这次轮到了天子满腔揶揄。
梁铉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真多。”
梁铮笑着摇摇头：“兄长把话给你放在这儿，只要你喜欢的，做好准备相守一生的人，哪怕是个乡野间的普通农家姑娘，朕也会为你赐婚，让你体体面面地将人娶过来。”
梁铉站起身，拍了拍袖子：“皇兄还是多想想如何讨皇后娘娘的欢心吧，走了。”
“哎哎哎——”皇上叫住了他，“有机会带来给朕看看，给皇后看看也行。”
梁铉摆了摆手，长腿跨出殿门，不耐烦地出了宫。
出宫的路上他止不住地想刚刚皇帝的话。
成了亲有人照顾吗……若是柳萋那样子的女人……
……柳萋那样的女人，大抵是不屑的。
皇家的重重枷锁，他自己扛着就行了，何必再拉个人陪他一起煎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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