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丢了关键筹码,被逼得只能绑来祁允薇。
祁允薇却因他这话疑惑,“你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地觉得晏翎鹤绑了她的家人。
谢秉丞看她的反应,瞬间察觉到不对,于是试探道:“我派去你家的人,都被东厂的人杀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祁允薇神色一愣,谢秉丞立马明白晏翎鹤暗中保护祁家这事她不知道。
他毒蛇一般的眼珠冒出精光,他捧着她的脸,压着异样的兴奋,邪声道:“晏翎鹤可比我残忍多了,伯父伯母这会儿怕是已经在东厂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你胡说!”祁允薇不敢相信,他明明答应了要保护她家人的,明明还去瑢治府中救了她的。
谢秉丞因她的反应而愉悦起来,他高兴地头皮发痒,他抓挠着头,扭曲着身体,再猛地冲到祁允薇面前,讥笑道: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瞥一眼祁允薇的表情,继续道:“你昨天来找我是不是东厂的人把你挡在门外?”
祁允薇脸色微动,只听谢秉丞又道:“还有后面肯帮你忙的贺中郎,为何要突然反悔,可别忘了三卫府长官可是东厂最卖力的狗。”
一语毕,祁允薇脸色惨白。
她大抵是忘了,上一世晏翎鹤也是用她爹娘的命来威胁过她。
谢秉丞十分满意她的表情,“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该告诉我水晶簪在哪儿了吧?”
祁允薇神色一紧,她家里人不好过,他谢秉丞就更不要妄想得逞。
“扔了。”她两眼直视谢秉丞,谢秉丞眯起眼,愠怒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骨气。”
他捏开她的下颚,塞了堵嘴布,“我已经让你说的够多了,接下来,听我说。”
说完,他往后退,把箱子关上。
嘭,祁允薇回到一片漆黑之中。
谢秉丞似乎就站在箱子边,他的声线带着阴狠和恶毒,“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大不了再换一个高门贵女,不过,伯父伯母可就惨了。”
“我虽插足不了他东厂,但要托人找点关系也还是能把人救出来的,”他停顿了下又接着说,“别怀疑,你若肯把簪子还我,我定会把伯父伯母救出来。”
“毕竟,你家的布庄很值钱。”
他蛇蝎般的言语宛如利刺射向祁允薇。
“怎么样,想好了,就回个话……哦,差点忘了,你说不了话,那就撞箱子。”
箱子打开,堵嘴布拿掉。
“城西栖子山南边的孤坟旁有块石砖,就在那下面。”
谢秉丞听完,似在权量此话真假。
“我没必要骗你。”祁允薇沉声道。
谢秉丞看她一眼,“姑且信你。”说完又把堵嘴布给塞上,关箱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要怪就怪晏翎鹤,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箱盖慢慢合上,祁允薇嗔怒地盯着谢秉丞那张邪恶的嘴脸消失在视线中。
吱呀,箱子密不透风,谢秉丞在外面上了锁,她彻彻底底被丢在这千万只一模一样的木箱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祁允薇的身体开始麻木,最先开始的是曲在箱角的腿,随后是手、背,脖颈因为偏侧压得太久,已经完全动不了。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整个箱内都是她自己呼出的热气,鼻息前的箱壁被她的喘息喷得湿淋淋。
她感觉要被憋死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贪婪且艰难,生存的本能驱使她往木箱缝隙里寻找新鲜空气,但微乎其微。
肺部像是被人抓起,似要挤爆脑袋,身体正在脱力,意识逐渐涣散。
我就要死了吗,好不甘心。
祁允薇像一滩水,她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死亡。
这种感觉好熟悉。
她还不想死。
…
晏翎鹤得知祁允薇被掳走的消息,发动了整个东厂明暗线,不出一炷香就查到踪迹。
他赶到废弃工厂,如同猎豹冷静而锋利地寻找祁允薇。
箱子里祁允薇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她。
她张开嘴很想出声求救,但是她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
“督主,这里还有一层!”安荣大声一喝。
先跟随晏翎鹤赶过来的只有十几人,但是这里堆满了成千上万的箱子。
“祁允薇!”晏翎鹤来到工厂的底层,背上的旧伤已经裂开染红了后背,额间沁出层层汗珠,他疯了一样地到处找寻。
安荣从未见过晏翎鹤慌急成这样,正要上前安抚,一位厂卫过来禀报说,沈肆带着锦衣卫把他们给围起来了。
“主……”安荣本想请示,但看晏翎鹤的模样,他转身,“走,把刀带上。”
祁允薇快彻底晕过去的时候,她感觉有人在动箱子。
她忽然奋起,但在她弄出声响前,箱盖陡然被人揭开。
晏翎鹤焦急的脸出现在眼前,宛如上一世,她死前,最后闭眼的那一刻,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好累啊,她好困。
晏翎鹤眼睑颤红,声音沙哑,“祁允薇,你若敢睡,我就把你家烧了!”
祁允薇蹙起眉头,死命地睁开了眼,“不……不准!”
见她清醒,晏翎鹤的心才安定些许,他颤紧地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
很多时候,身体上的接触会带来最纯粹直观的感受,一个人的爱恨全都能无声地传达释放给对方。
祁允薇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尽管她应该推开他,但此时此刻,莫名地,她想哭,想拍拍他那颤抖的背。
但她才刚抬手,就闯进来一拨人。
有谢秉丞,尹拓,还有他护着的人薛锦微。
祁允薇收回了伸到半空的手,她垂下眼眸,低声道:“督主,薛锦微来了。”
晏翎鹤微顿,只听身后传来谢秉丞的声音。
“晏翎鹤是吧,请你放开手里那位姑娘,她是我的。”
谢秉丞手握长剑,剑指晏翎鹤。
晏翎鹤邪肆的丹凤眼眯起,眼前的谢秉丞把头发高高竖起,言行坦荡,眼神清澈,颇似一个浩气英风的少年郎,与之前温文公子的模样迥然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人。
“你,会武功?”晏翎鹤眸光冷冽。
他把祁允薇轻轻放下,拔出长剑,“敢跟本督要人,有胆量。”
一语毕,运气飞身,长剑横空扫去,宛如一道匹练。
“锵!”
两剑相击,发出刺耳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