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允薇赶紧把衣穿上,一本正经地答说:“还能怎么回事,干活干的呗,你没扫过园子……”
话至此处,祁允薇一下警觉她今天没扫园,连屋子都是晏翎鹤收拾的。
“唉,雨好像停了。”她系好衣裳,话锋一转,看了看窗外。
可雨根本就没停,甚至还大了些。
晏翎鹤自然知道她在躲什么,开箱子开得伤口都裂开了。
“对了,你刚才回来怀里揣的什么?”他说着转了个身,祁允薇以为他要去柜子那边,急忙奔过去,然后晏翎鹤却只是要关窗而已。
晏翎鹤装作一脸不解地看她,“你这是?”
祁允薇讪笑两声,正找补理由忽然看见桌上的药粉,急忙说她要换前身的药。
“噢,那你换。”晏翎鹤眼神玩味地背过身去,随后径直躺去床上,“本督先睡了。”
他确实需要休息,甚至比祁允薇更需要,下午去的那趟后山花了他不少精力。
祁允薇看着他似乎真的在睡,便安心下来把身前的伤也上了药。
好死不死,有道鞭子从她雪山红梅处划过,那里的肉非常脆弱,每一次衣服擦过都会痛得她咬舌,这一天下来,就属这处的伤愈合最慢。
上完药后,祁允薇在床边坐下,看了眼晏翎鹤,准备熄灯睡觉。
但她忽然发现此刻安安静静的晏翎鹤,竟令她生出了几分依靠感,甚至是信任感。
冷气倏然袭来,祁允薇一瞬清醒。
他才刚把她当作薛卿微的踏脚石,她如何能信他,他的在意,也只是因为她这张脸,既像薛卿微又薛卿微的脸。
这次把她关在东厂近十天,不就是她这张脸利用的淋漓尽致么。
祁允薇想着想着真想给晏翎鹤一拳,但看他额头竟然冒出了汗?
眉头也皱着,似乎很是痛苦。
祁允薇不由想起前世晏翎鹤时不时的难受,她仔细回想他难受时的情境,几乎每一次无一例外地,他都是这般自己盖一床被子。
这也是令她今晚意外的一个点。
按他的性子,她若不跟他同一床被子,他肯定会生气,但他主动把她撇在一边……
祁允薇的视线来到他的下腹。
她看看他苍白的脸,又看看他的下腹。
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一丝,不对,一股强烈的好奇油然而生。
祁允薇伸手晃了晃他的眼前,两眼一动,咽了咽喉咙,手往他下身伸去。
忽然“轰隆!”一声鸣雷,吓得祁允薇一身冷汗,她匆忙回正身子,随后装作什么也发生,熄灯睡觉。
早晨天还没亮,祁允薇就发现身边人不见了。
她摸了摸床上的余温,想到昨晚没探看完的事,决心等她伤好一定要探个究竟,说不定,她也能抓他一个把柄在手里。
祁允薇如此想着,心情甚好,慢慢悠悠地起了床。
她现在是府内掌衣,扫园子原不是她的活,但管事的竟然说安排不出新的人手顶上,又说她实在不愿也是能安排人。
这话摆明了意指她做了掌衣就开始摆架子,祁允薇不想树敌太多,便应下继续扫园一事,管事的也退让一步,说她只需三两天扫一次便可。
不过,她没想到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电闪雷鸣的,这竹园竟还是这般干净。
“阿嚏!”此时扫了一整夜竹园的尹拓路过,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祁允薇听见声刚要喊他,他瞧见是她拔腿就跑得远远地。
祁允薇见状不明所以,但也能猜到尹拓又帮她扫园子了。
“谢谢了,尹侍卫。”她对着他跑开的背影喊道。
哼,猫哭耗子。
尹拓并不领情,抬眼却撞上了晏翎鹤。
晏翎鹤眼尾拉长,略带几分不爽,“她谢你呢,为何不回。”
尹拓想起安荣交代的话,立即摇头,“没有,您听错了。”
这明明是想撇开干系,在晏翎鹤眼里却是得了便宜还装糊涂。
“这个月月钱减半。”他冷声说。
尹拓龇牙离去。
祁允薇真是个扫把星!
晏翎鹤盯着祁允薇把药喝完,又让方梨帮她上了药,准她在阁楼书房办差,免得老是进进出出的找书。
“能看明白吗?”晏翎鹤真诚发问,并无半点讽刺之意。
但在确实没多少真才实学的祁允薇耳中,这话听着刺耳。
本来她从一个扫园的低等婢一跃成为掌衣管事,就够让府里人说闲话的了,这次玄衣卫官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晏翎鹤这句话一下刺到了祁允薇敏感的神经,她压了压脸上的不悦,“督主既让奴婢做了掌衣,就该相信奴婢,奴婢能做得好。”
晏翎鹤听出她语中愠怒,侧头看她,眸中闪过一抹亮色。
他喜欢她认真做事时身上那股子韧劲,这是前世他从未见过的。
所以本想跟祁允薇说会儿话的,看她一直在认认真真地翻看账簿,便没出声。
但大半个时辰过去,她还是一动不动,甚至极有可能都没发现他还在屋内。
她居然把他当空气,被忽视的晏翎鹤脸色不太好看。
之前她做扫园婢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咳,咳咳。”
晏翎鹤故意咳了几声,祁允薇抬头,一副你怎么还在的表情,瞬间往他脸上添了一把火。
“您不用去上早朝吗?”祁允薇收回视线问。
“不用,今日休沐。”晏翎鹤咬着后槽牙回,一个人在旁边咯吱咯吱地磨墨生闷气,半响没写出一个漂亮字。
“主子——”安荣有急事来报,一眼看到安安静静看书的祁允薇,和对面咬牙启齿的晏翎鹤,还有那被磨得黏糊糊的墨,他迅速冷静下来。
听说尹拓的钱也被扣了,他不能再出差错。
于是他压低了声,跟晏翎鹤说有急事要报,“出去说。”
晏翎鹤起身,下意识地轻手轻脚,但想到她把自己当空气,脸一拉,动作很大地推开椅子弄出一声刺耳响声,看见祁允薇明显被扰了才心情舒畅地出去。
“锦微姑娘被瑢治公公堵在了鸿楼。”一到外面,安荣马上压低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