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姣把赵渊的资料从头看到尾,忽而灵光一闪,唇角便微微勾起。
她知道该怎么办了!
很快,舒姣稍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眼神也从刚才的期盼、胆怯、羞涩变得沉稳内敛,气质端庄中又带着几分被权力滋养过的霸气。
又等了一刻钟,外面有了响动。
按道理,此时她本该出去迎接皇帝的到来。
可她坐在床上没动。
旁边的婢女小声提醒,舒姣也只是轻扫一眼过去,将婢女吓得低垂下头不敢再言。
“哒哒~”
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几分钟后出现在舒姣面前的,是四十六岁的大宴暴君——赵渊!
他眉眼间就缠着刀剑锋芒,一米八七的身躯进门来就仿佛带来一股血煞之气,明黄色的龙袍下是仍然健硕的身躯,露出来的手背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怎么看……怎么也不像短命鬼。
看来还是原主天天喂的金丹,和催情秘药把他的命给造没了。
见到舒姣那张妖媚的脸,他脸上的不悦稍微收敛了些,“你身边的人没教过你规矩吗?”
“规矩?”
舒姣轻笑着,看他的眼神充满慈爱,“你跟哀……我讲规矩?”
说完,不等赵渊说话,她率先挥手,“都下去,我有话要跟皇帝谈谈。”
这语气~
这眼神~
这女人有问题啊!
难不成……舒侍郎送她进宫另有计划?
赵渊眉头瞬间锁起来,满目狐疑的看着她,最后也跟着一挥手,“都下去。”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耍什么把戏!
等人全部离开,连宫门都关上后,他才又问道:“你要跟朕说什么?”
“一别数年,你没让哀家失望。”
舒姣笑起来,一双眼看向赵渊,“哀家就知道,哀家的子安定会成为励精图治的帝王,有雄才大略,远超其父。”
她宛如老人般沧桑的眼神中,带着欣慰和疼爱。
赵渊,字子安。
这个字,不是先帝取的,而是先帝生母,也就是赵渊的皇祖母取的。
太后生赵渊时难产而亡,早早就走了。先帝多病,也没多活几年。
留下年仅九岁的赵渊,和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太皇太后相互扶持,祖孙二人感情至深。
好不容易等到赵渊成功掌权上位,太皇太后却因多病去世。
至此,太皇太后就成了赵渊心里的“白月光”。
舒姣话音落下,赵渊的眼神瞬间阴鸷起来,杀气四射。
“你在找!死!”
竟敢冒充皇祖母!
赵渊甚至都没打算给舒姣说第二句话的机会,两步上前,大手紧紧掐住舒姣脖子。
“你的脾气,远不如幼年稳重了。”
舒姣先是责怪一句,而后手一挥。
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赵渊弹开,令他不得不往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赵渊:!!!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他警惕又惊疑的看着舒姣,准备喊侍卫进来。
“从前教过你多少次,凡事戒骄戒躁!”
舒姣语气平缓的说着,无奈的微微摇头,“知你不信,但你现在听哀家说。”
听我编!
“去世之后,也不知是何缘故,哀家并未去转世投胎,而是一直被困在这皇城之中。这些年看着你为朝政劳累,哀家甚是心疼。”
舒姣起身,缓缓走向赵渊,拉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苦了我的子安。”
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赵渊怔愣住。
深藏在大脑之中的记忆,不断浮现。虽然脸不相同,可这个眼神、这个动作、这个神态……却无疑和记忆中那个慈爱的老人吻合。
幼年时,内有辅政大臣咄咄相逼,不断染指皇权。
外有周遭小国蠢蠢欲动,试图打进大宴。
皇祖母也是这般,拍拍他的手背,心疼的说上一句“苦了我的子安”,还要骂他父皇几句,说他丢下江山死得清净,却叫他们孤儿寡妇的为难。
赵渊喉头微动,抿了抿唇,“你……”
“这些年,哀家在宫里游荡,数次想同你说说话,你却见不到哀家。今日却突生意外。”
舒姣又道:“这位姑娘进宫来,哀家便仿佛受到什么指引一般,直接上了她的身。想来,许是同哀家命格相合,才叫哀家得了这机缘。”
“朕……凭什么信你?”
赵渊的语气开始不坚定了。
舒姣勾唇一笑,“幼时,你将你父皇的龙袍弄脏,被他打了一顿屁股,来找哀家哭好一场,你忘了?”
赵渊:……
“娶皇后的时候,你说皇后之父长得丑,皇后必也不好看,见了人脸却羞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你忘了?”
赵渊:……
“五岁那年,你晚上带着小德子去偷酒喝,醉了一天,还尿……”
“没有的事!”
赵渊羞愤的喊了声,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相当精彩。
他甚至都不敢看舒姣,尴尬的将眼神落在地面上,沉声道:“这些事,问问宫里老人都知道。你不要再诓骗朕。”
“幼时,你父皇亲手做了个你母后的木雕,被锁在你床边暗格的小箱子里,也是宫里老人都知道的事吗?”
舒姣慢悠悠的又说。
赵渊眼神一凝。
不!
这事儿只有三个人知道!
他。
他早死的父皇。
还有死去的皇祖母!
当时是他哭闹着想要母后,皇祖母哄不好他,父皇便做了个木雕,说他母后就是这木雕。
他将木雕珍藏在暗格里,数年未曾拿出。
此事,就连自幼贴身伺候他的小德子都不知道,这个人却……
赵渊迟疑的看向舒姣,“你、当真是我皇祖母?可是……”
“宿主姐,准备好啦!”
“来!”
舒姣应下来后,意味深长道:“那你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赵渊垂眸仔仔细细的看着她。
只见舒姣背后,忽然出现些许朦胧的微光,微光中浮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头发花白,眼角唇边带着些皱纹,身形微有些清瘦,脸上满是慈爱之色,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裳,只一瞬便消失不见。
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赵渊记得,是他皇祖母穿过的,已经被送到她陵寝陪葬了!
“皇祖母!”
赵渊神色激动的唤着,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