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振奋的杨洋突感疲惫,如同数日未眠之状。抬眸注视熙攘人群,杨洋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喧闹之中的异类,一时之间只想独自片刻静谧。他审视腕间的佩表,发觉不过申时不久,尚有余暇。于是他在公务通讯录中留下一言:“片刻休憩,各司其职,毋庸忧心。”旋即,各个部门负责人皆得悉此讯。江北却私下予以他特别回应,以抱拳之态表关切。杨洋一时失神,旋即以笑应江北,憨厚而不失风度。二人皆无声默契地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奇缘对话。
杨洋见事物皆已妥善安排,寻觅一处宁静角落坐定,旋即沉沉睡去。梦境里,出现了他的佳人,他的初恋,两人的岁月静好如旧。然而一日,因一言不合,妻室竟向他提出了分离。瞬间,他的世界仿佛停滞,失去前行的勇气。他竭尽全力挽回,却只见她寒霜挂面,哪怕他的爱已经低到了尘埃,但她淡漠回应:“你要知,人可卑微爱他人,但他人不因卑微而爱你。唯有自爱,方能值得他人的爱。”
心疲力竭的杨洋无奈接受这分离的命运,就在印章落下于离婚书的一刹那,他猛然从梦中惊起。待他醒转,泪水早已盈眶。此时,一个念头如潮涌至,他迅速拿起书简,拨打她的快捷联络,快速通了她的音信。
彼端或许正忙碌,电话足足响了三十载音,始有人应答,轻柔的话语传来:“喂,怎么这会儿找我?不是正在课间么?”杨洋闻听这熟悉的音韵,惶恐之心平复,嗓音略颤:“娘子,我爱你。”对端短暂静默,尔后传来脚步声及女子微微的害羞之声:“哎呀,你这般说话,何事所驱啊。”听见这温柔的声音,杨洋傻笑:“嘻,只因想念你了。”“嗯,今日必定有心事,以往你不曾这样儿女情长,或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声线关切如是说。“恩,有些烦忧。可记昔年初识,我非常常这般说软语?”杨洋反驳道,颇感不服。“哼,当年如此罢了,相处久矣,待到你得了我的心,便不再多言了。”话筒另一头的她带着一丝娇嗔回应。“哦,我…有么?”杨洋略显疑惑。“你,有的。”“嘻嘻,那以后我常用。”杨洋脸厚无畏。她笑如蜜糖,“小嘴抹蜜了你。”却又马上警觉:“杨郎,莫非做了对不起本女子的事,怎的今日如此殷勤?”“并无此事,怎敢?你知道吾人品的。”听此,杨洋连忙解释:“仅是个梦,今夜归来,细细说给你听。”“狡猾之人。”听说又要谈事,她即刻不理,道:“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在授课呢。”“嗯。”通话遂止。
杨洋凝视书简,拥入怀中,轻语:“娘子,此生爱你如斯。”此时一旁路过的皂衣办事人见状疾步近前:“杨导无碍吧?”闻言,杨洋微愕,他信奉玄妙,又刚历噩梦。遂对那人言:“过后于此处置两盆青绿。”办事人不明所以,却仍恭敬应声:“好嘞。”杨洋满意点头,起身而去。此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噩梦源自半个橘瓣。若晓其源,杨洋恐率先擒住江北以示怒意。
另一厢,苏楠十刻前已经从梦境之中苏醒。她一睁开眼,就看见江北递上保温壶,笑意盎然:“喝点热水吧。”苏楠知自己适才倚着他的肩膀入眠,略有愧疚:“刚才你一直守在这里?”“是,见你睡得太香,不忍打搅。这水是央别的同事打来的,温度适宜,可供饮用。”江北细心叮嘱。“谢谢。”苏楠接过白开水浅饮一口,清澈的液体入口似泛甘甜。她看向正在排演的伶人问:“要轮到我们了?”“嗯,下一曲就到你了。”实则本该轮到苏楠,但鉴于她的盹睡,江北与众歌手商议调整了顺序。“也好,我去准备一下,刚起身,怕是要开嗓。”“嗯,好的。”苏楠回以甜甜笑容,然后独自走向后台。
江北并未跟随,他知道每位歌唱者上台前都有个人的习惯,蔡晶曾提及,苏楠偏喜独处,故而他也未上前扰其静心。十分钟光景,台上伶人完成演练,苏楠步上高台。苏楠登台一刻,底下诸位歌手的目光皆向她聚拢。座中大都为艺林耆宿,唯有苏楠年华尚少。虽不过弱冠,但她相较其余人来说太过稚嫩,几乎如同她们中某个晚辈般年轻。然其技艺之深,众人共认,今日便是期待听闻苏楠的实时演唱,以探是否足以与他们这些艺坛前辈较量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