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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捶丸的好处在于一个人也能取乐。
姜去寒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学。”只要多练几遍,也能打得和他一样好。
他的声音亮堂,人也亮堂。
脸上的线条是他灵魂的造物,永远这样兴致勃勃青春洋溢。
“行啊。”
燕隐安静站在一旁,看他像抽芽的小树一样伸展身体。
姜去寒想打捶丸,兴平郡主就在花园里让人专门收拾出一片空地,用土填出凹凸不平的地势,移栽山石花木做阻碍,在场上设窝插旗,侧边摆案放筹码,以供他们玩乐。
再后来,兴平郡主烧香时,在路上碰到英王世子。
他远远看到郡主的马车,特地下马,走过来问安:“郡主娘娘,您身体还好吗?”
郡主最喜欢知书达理的孩子,更何况他眉眼间有三分像他的母亲。
“我身体康健着呢,你一个人在京城怎么样?交到朋友了吗?”郡主热络道,“怎么不来府里坐坐?”
谢云霁羞涩摇头:“不敢打扰。”
“我们家正热闹呢。”郡主邀请他来玩。
从佛寺回来后,兴平郡主把姜去寒叫到身边,把请的平安符挂在他的腰间,才说:“我今天碰巧遇到云霁那孩子。他亲自过来看我,好的不得了。”
姜去寒嗯了一声。
“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我叫他多来咱们家玩,你可不许欺负他。”郡主嘱咐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谢云霁家世显赫,但和自己家孩子相处时总是透着低声下气的味道。
姜去寒不是很想看到他,但一方面他不会做让母亲伤心的事,另一方面皇帝当习惯了,长出一点平衡利弊、物尽其用的大脑,他乖巧答应:“我会好好招待客人的。”
谢云霁不白来,他把方彧游带来了。只是方彧游和姜去寒一样更喜欢马球,不擅长捶丸,倒是衬得他更加厉害。
一个漂亮的挥杖入洞,谢云霁拿着球杖意气风发。
运动场上是最容易放下恩怨的,人多也真的好玩。一群人跑起来,少年意气,个体的美流动着变成集体的美。
又是几日,姜重一带了几个朋友来玩。
已经不止捶丸,投壶也玩,射覆也玩,一扫这几个月来的阴影。
裴琚光的马车悄然登门,见是他来拜访,姜去寒眼前一亮,本就想邀请他,但是顾及他的腿,迟迟未做决定。
如今他自己来了真是再好不过。
花园因为改成捶丸场,好些地方不平整,裴琚光走在姜去寒旁边。
一个不注意,他身体歪倒在姜去寒身上,姜去寒贴着他,挽着他的手臂一起走:“我也总是在这里摔倒。”
方彧游坐在草坪上,探头探脑看,见此冷哼道:“也不带个拐来。”
他的家庭简单,最恶毒也就到这了。
而从小在妻妾众多的英王府长大的谢云霁,早看出这
些手段,“他是故意不带的,没看见他的侍从离的也远。”
“占我……便宜!”他囫囵几个字,伸腿,“看我一会儿找机会绊倒他。”
谢云霁道:“支持。”
方彧游说一句,谢云霁便应和一句。
就算是方彧游,也渐渐察觉到不对:“你平日里也没有这么积极。”他狐疑问道,“你也看上姜二了?”
“你搞错了,我和他不熟。”谢云霁平静道,“不过他倒也能让人一见钟情。”
方彧游要跳起来了:“朋友妻!”
“他讨人喜欢,但你放心。”谢云霁道,“我跟你不一样。”
方彧游脸红,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又想谢云霁府里一堆的歌姬舞姬,每日骄奢淫逸,也不像是喜欢男拥难子。他挑眉,“那你得帮我。”
谢云霁微愣,嘴角一勾:“行。”
此时,姜去寒也带着裴琚光过来了,燕隐扶着下巴道:“我们来玩击鼓传花吧。”
这当然是为了照顾裴琚光,裴琚光温和地朝他点头致意。
击鼓传花要先围成一个圈,方彧游在谢云霁的掩护下率先坐到姜去寒身边。
好兄弟,果真误会他了,方彧游悄悄冲谢云霁抱拳。
击鼓传花的花是取花园里正盛开的鲜花扎成的花球,芳香异常,很是风雅。
每次方彧游从姜去寒手里接过花球时,都手忙脚乱,心跳如鼓。有时姜去寒会在花球的掩护下,捉住他的手,像是在众目睽睽下说爱语一般。
太超过了,他的身体僵的好像死了一样。
姜去寒快气死了,每一次传给方彧游,这人手就抖得不得了,一次竟然把花球重新颠簸到姜去寒怀里。
把他吓得心跳如鼓,他只好一只手死死抓住方彧游的手,另一只把花球传过去。
起初还有效,后来方彧游反手抓住姜去寒的手,抖抖抖,把花球抖到姜去寒身上。
鼓声正好停止。
姜去寒认命地站起来喝了酒,罚作一首诗。
再回去的时候,姜去寒脸颊红红,把花球砸到方彧游身上,“我换个位置。”
左挑右选,他坐到裴琚光和燕隐中间,这两个人情绪比较稳定。
“好,要开始啦。”
女使转身击花鼓,花球在人手上翻飞……
关于神迹的传言在京城早就议论纷纷,但燕隐身边好似有一个无声的真空地带。
他的追随者们默契地闭口不谈。
姜重一也是如此,他只时常邀请燕隐来府中坐坐。
乍看起来,好似和东宫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在相处过程中,姜去寒不再认为燕隐是来投奔他哥的穷书生。
不止是因为他擅长捶丸,还因为他对人彬彬有礼,不是普通人之间的那种友好,是贵族那股天然无恶意的、假兮兮的友好。
例如他对国公府的侍从们很客气,但好几次对方彧游不假辞色,隐隐藏着傲慢。
和裴琚光完全不一样。
姜去寒猜他是被先太子牵连的贵族,但只是京城中没有燕姓贵族,他应该是改姓了。
贵族改姓比商人散财更难,发现这一点后,姜去寒有意无意照顾其他的自尊心。
有时比姜重一做得还好,因为姜重一会当着燕隐的面谈工作。
下属问:“这两个盏,该给先太子陪葬哪个?”
为了不得罪皇帝,他们按照礼仪最低限度操作,不能两样都塞进去。
“嗯,”姜重一看两个都是太子的爱物,也选不出来。
下属叹气:“太子生前最为挑剔,若是挑不好,他在天之灵许会怪罪下来。”
姜重一看了看,心中也拿不定主意,遂问在旁边看书的燕隐,“你喜欢哪个?”
燕隐:……
他胡乱指了一个,让姜重一快把东西拿走。
“姜国公是想从此退出朝堂了吗?”燕隐问道,他这些天多次试探,但姜蘅态度不明。
姜重一垂眸,父亲当日也见了那个盛大的神迹,想必心中早有决断。
但说出来,明昭太子未必能接受的了。
“我们不是以待来日吗?”姜重一屏退周围的人后,换了一个话题,“殿下,您有没有想过若是重来一生,不做太子,您会选什么?”
“登基做皇帝呀,”燕隐开了一个玩笑,思考一阵后才道,“当个教书先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