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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姜去寒让燕隐今日休息,但一到时间,为了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燕隐还是敲响他的院门。
院子里十分安静,燕隐环视一周问给他开门的小厮:“你家主人遛狗去了吗?”
小厮领着燕隐去书房,上了一盏热茶后答:“阿特他们去了,二公子还在睡觉。。”
姜去寒昨晚临睡前给阿特留了字条,他想多睡一会儿,让阿特与阿越自行带着小狗们出去遛。
阿特回来后,姜去寒已经起来进了书房。
小厨房送来猫饭狗饭,阿特先喂了猫,小狗要隔半个时辰才能喂。
阿越帮他打下手,伸手撸着猫头,状似不经意间问:“你识字?”
“嗯,以前二公子教我的。”阿特抬头,“你不识?”
“我哪有你那么好运。”阿越自小颠沛流离,阴阳怪气之余,是真有点羡慕阿特从小跟在姜去寒身边。
“你等着。”阿特不跟他计较,回房间取出一摞书,搁在花藤下的大理石桌上,“这些是二公子编的书。”
姜去寒启蒙时,写字总是出错,不是多一笔就是少一笔,让当时教他的先生大为头疼。
姜去寒只想当咸鱼,不想当文盲,尤其是前世还在备战高考,正处于智商巅峰。
找规律编口诀,在坐椅子上脚挨不到地的年纪满嘴顺口溜,顺便带着同样一丁点大的阿特文盲互助。
现在姜去寒已经练了一手有风骨的好字,阿特翻看过去的书,才想起最初时,他捏着毛笔,慢吞吞地写圆圆的大字。
非常可爱的字。
“这些比外面的启蒙书好懂,你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
阿越点头,他搜肠刮肚想着自己能拿出手的东西,“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日后你与人结仇,我把那人家搬空。”
“没必要。”阿特愣住了。
“开个玩笑……”
阿特奥奥两声,接着又道,“识字后做事会方便很多,能看账本也能看医书。”
阿越惊讶:“你还懂医术?”
“兽医,也是跟二公子学的。”阿特眯起眼睛回忆,大概是在七岁那年,姜去寒送走了他第一只小狗。
他整个人哭到晕厥,魇着一般死死抱着小狗的尸体不放手。
把兴平郡主吓得,请完太医请法师,整个姜国公府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子。
“他对人总是冷冷淡淡的,但却有无限的耐心对小狗。”
阿越冷不丁道:“好想当狗!”
到了时间,真正的小狗们叼着自己的碗排排站好,阿特清点狗数,发现少一只。
雪球与小狗饭背道而驰,走到书房门口,前爪推开门进去。
阿特看到一只刚散完步,还没吃饭的小狗身上燃烧的熊熊的学习热情。
算了,随它去吧。
轻轻踩着地板,雪球小心翼翼地蹿到姜
去寒脚边,叼起他的衣角。
有东西扯他的衣服,姜去寒低头,伸手把狗捞进怀里。
他正问起藩王制度,想听一听燕隐的意见。
“前朝为了避免藩王造反,禁止藩王参与封地治理事宜。”每个王朝都会吸取上一个王朝灭亡的教训,燕隐从前朝讲起,“从前朝藩王列爵食禄,无权却疯狂敛财。”
如果有一块地方被划分为某个王爷的封地,其人口就会骤减。大量百姓背井离乡,逃脱朝廷赋税与藩王敲骨吸髓的双重压榨。
前朝亡于疯狂繁殖的藩王。
本朝太祖问鼎天下后,限制藩王仅由世子继承后,大胆地放权于藩王。
州县长官与藩王共治,相互制衡。
政策制定之初,确实有用,制衡之下出现盛世景象。然一百多年后,平衡之道已然失效。有藩王压制州县长官,让他们变成王府管家的,也有州县长官架空藩王,甚至上书削去他们爵位的。
姜去寒在第一次了解这个行政体系的时候摸不着头脑,什么分封制和郡县制的混血儿啊。
“但官员调动与爵位授予的权力权力全在朝廷中,”燕隐道:“太祖本是想他们相互争斗,朝廷得利。”
不管三七二十,先把地方一家独大的死水搅活,太祖他真的是一个武德充沛的男人。
但是他的子孙却不能都有他的手段。
“当今天下藩王中,权势最大的就是英王。先帝晚年把英王世子接到京城,未尝不是想有所动作。”
姜去寒问:“先生,英王世子就在京城,若你是皇帝,你会如何对待他?”
雪球闻言,一个大翻身,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对了,它进来就是想要探听这个人身份的。
结果一进来就躺在姜去寒腿上神魂颠倒,咧着嘴痴笑。
“不可妄言。”燕隐捂住姜去寒的嘴。这傻孩子是真不知道,他的老师差点就是皇帝了。
姜去寒执著地盯着他看。
很难有人拒绝他的眼睛,燕隐垂眸道:“若他有能力从不喜爱他的父王手中坐稳世子之位,便不能留。若没能力,便暗中帮他承袭爵位,事后作为朝廷的傀儡。”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他是皇帝的基础上,现在他隐姓埋名,自然是极力拉拢。
雪球点头,这个思路是正确而且熟悉的。
真像哪个皇子会说的。
老五还是老七?
谢决在没有参与夺嫡的皇子们中猜测,再仰头看姜去寒,心道:
不要对谢云霁心软,利用他,然后再一脚踢开他。
院门敲响,兴平郡主身边的侍女过来送衣服,“这是郡主准备的,先帝出殡那天,让二公子换上。”
“晓得了。”阿特道谢。
“说来,二公子呢?”
“在书房跟着燕先生读书,”阿特笑道,“转性了。”
“那我可得告诉郡主。”侍女笑着离开。
看布
料白中泛黄,阿越伸手摸了一把,嫌弃道:“这么粗糙啊,怎么能给他穿。”
姜二是个睡觉要把几十条被子垫在身下的娇贵人。
“这是丧服,自然是不舒适的。”阿特捏着衣角翻开,给他看里面。
不同于外面扎手的触感,里面是最柔软的天蚕缎。
“你看,郡主怎么会想不到。”
“这就行。”
自先帝驾崩后,吊唁法事就没有断过。
按照礼制,京城中大小寺庙道观要鸣钟三万次,朝廷罢朝二十七日,皇帝不用朱批用蓝批。百日内天下人不准作乐,一月之内不准嫁娶。
单纯从字面意思来看,谢决其实做得更好。他登基后,他忙着清理余党余孽,罢朝整整两个月,还让一批人做了陪葬。
这两个月内,朝臣们在家里安静如鸡战战兢兢,等着谢决的大刀落下。
先帝出殡那天,皇室公卿倾巢而出。
前有六十四个引幡人,一千人的仪仗队,后有三千披刀带甲的护卫,将皇帝的棺椁护在中间,棺椁由一百二十八个抬棺杠夫抬着。从皇宫到陵寝,十几里的白色长龙宛如雪崩之势。
姜去寒和哥哥姐姐坐在队尾的马车里。队伍在凌晨出发,日出之际,他听到哭声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哭声哀伤但不失分寸。先帝厚待宗室,宗室们的流的每一滴眼泪都可以一分为二,半滴为先帝,半滴为自己。
等到日中,队伍在沿途搭建的暂安殿休息,姜去寒被私语声和寒喧声环绕,交流着这次谁来了谁没有来又猜测总共花费了多少万银子。
休息期间,随行的仆从准备一些水、干粮和糕点,氛围更松快些,宗室们谈论天气和沿途的风景,更像长途旅游了。
日落时到达陵寝,所有人具是疲惫不堪,但是不敢休息,因为后面有更加繁复的礼仪。一点差错都不能出,是一场苦修。
大葬礼持续两天一夜,在没有停歇过的诵经声中,身着棉麻丧服的皇帝敬上最后三炷香。
如果先帝以灵魂姿态驻足在这里,又恰好能够透过身体看到姜去寒的灵魂,一定会感到很奇怪。
最后居然是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灵前。
改朝换代了?
他的大雍朝亡啦!
皇帝站在高处,他的臣子们带着亲眷跪伏在地上,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哀鸣声好像从地底刮出的风。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他就这样静静看了一会儿。
陵寝前的空地虽然大,但要让所有人都能跪下,还是有些勉强。是以他们跪得密密麻麻,糊成一团,头和脚藏在阴影里,唯有拱起的后背反射夕阳的余晖。
白色的孝服把每个人都变成一样的,更别提低着头埋着脸,姜去寒怎样都无法区分出谁是谁。
不像人,像挤在一起的珊瑚虫。
他不喜欢这里。
姜去寒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心中生出忧怖,他想扶着什么,但站得太高,身旁一个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
有。
忽然,底下有个人缓缓直起身体。
他离皇帝很远,但皇帝清楚的看到他乌黑的头发与被夕阳照的红润的脸。
那正是他自己。
皇帝动了动手指,姜去寒用指尖戳了戳着脸,然后用手心接着因为太害怕而落下的泪珠。紧接着,皇帝对他们臣子们说:“都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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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快步离开从这户人家门前离开,最后小跑到书肆,买了最便宜的笔墨纸砚。
手上提着沉沉的东西,心也跟着沉下来了。
再次经过那里时,居然能平静地走过去。
回到姜国公府,他没有先回小院,反而去花园转了一圈,打算趁机培养一下自己的雅兴。
却没想到,燕隐正在一个凉亭下赏花。
这是二公子的先生,阿越过去不屑一顾,但现在尊敬的不得了,请教了一些问题,燕隐都耐心地回答了。
只是,阿越从他的神态上看出一丝伤心,便不好意思打扰,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在他离开后,燕隐对着空无一人的花圃,将脸埋在手心里颤抖。
不远处的灌木里,雪球藏身其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这人怎么像是死了爹一样?
一个极其恐怖的灵感像闪电一样击中雪球。
靠!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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