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闻片刻,李三思尚未反应过来。
一道黑光便突然从天而降,以无可匹敌之势,将残月之光彻底覆盖,随后完完整整落在了他的身上。
没有多余的感觉,只知道黑光在不断迁移上升,像是河流的涌动,在推送着李三思往高空而去。
耳边渐起的风声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他睁开眼时,已经重新站回到了潜龙之巅。
放眼望去,冷月无光,夜色深沉,云色聚集于脚下,似他的心情一般翻腾动荡。
披着兽皮的少年就站在他身前,依旧是冷厉漠然的姿态,只是在望向李三思时,他的眸间情绪会变得稍显柔和。
可对他而言,这样的柔和应该并不常见。
因此也极不习惯。
以至于看上去和他整体的气质显得极不相符,有种刻意摆拍的即视感。
李三思努力平复心情,调整好呼吸,缓解了下因为高速移动而导致的胃部不适感。
他发誓一定要尽快登上四楼,免得飞上飞下都要被人随意操纵。
身体顶不住不说,面子上也实在过不去。
沉默片刻,他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不能打个招呼再拉我上来吗?我这刚刚修成的二楼体魄都差点给吹散架了。”
“我时间不多。”
少年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他看着李三思,平静开口,“而且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我可去你的吧!就一句上来?李三思心有不爽,却也不敢真的骂出声音。
虽然知道少年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很可能是祭酒大人派下来保护自己的,但他还是不敢轻易招惹。
毕竟亲眼见识过对方的强硬手段,连剑圣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又岂是什么善男信女?
真要把他逼急了,一根手指头把自己捏死了可咋整?该找谁说理去?
平静过后,李三思语气恢复如常,似乎是觉得跟这情商极低的家伙进行争论是个极不理智的选择。
于是便顺着少年的话问道,“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急着要走?”
“我无法在人间停留太久,虽然祭酒大人封印了我将近三成的气息,但自身的气运还是和这个世界的大道规则显得格格不入,若是待久了,只怕会引发不必要的事端。”
少年开口,平直到没有半点起伏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可落入李三思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炸响。
什么自身气运?
什么大道规则?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铜牌压下心中震惊,平静而不失礼貌的问道,“什么叫不必要的事端?”
“天灾,人祸,以及种种难以预料的危机,这些都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落在每一个人的肩头。”
见李三思一脸懵逼的模样,少年解释道,“你可以把这个世界想象成是一个空间有限的屋子,众生万物都住在这间屋子里,里面的食物以及空气刚好能够维持每一个人的生存,世界也因此处于微妙的平衡当中。”
“而一旦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来到了这间屋子里,他的出现必然会导致食物以及空气的分配不均匀,那么此前所维系的平衡难免就会被打破。”
“而为了建立新的平衡,必然会有人因此而牺牲,或是有人想要逃出这个空间有限的屋子无论怎么样,在新的平衡建立之前,这个世界都将不复完美,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将碎裂的屋子修复完全。”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在食物紧缺,以及空气变得稀薄之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去。”
“这也是我为什么时间不多的原因。”
说到这里,少年伸手阻止了李三思的问话,原本说话平静缓慢的他突然加快了语速,“不管你懂不懂,事情就是这样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问,但我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所以没空解释太多,只能挑些重点的说,接下来的话,你要
用心听。”
“第一,你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自己和祭酒大人的关系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要先做出声明,祭酒大人的立场十分坚定,确实是站在你这一边,但并非如剑圣猜想的那般,你是他的至亲。”
“事实上,你和祭酒大人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至于他为什么要帮你,我现在不方便说,但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如果可以的,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登天而上,亲自去问他。”
“你只要记住,不管你做了什么,面对的是谁,你的背后,永远都站着一个世间最高大的人。”
“但他轻易不会出手,除非你真的陷入生死境地就好比那次,你误闯了镇魔街上,那条封印了罗喉的小巷时,确定你没有存活的空间了,祭酒大人才破例下凡救了你一命。”
“这也是我将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罗喉,也就是藏在你思维宫殿中那位活了八千年的魔道祖师,它其实并没有吹牛,八千年前的它,确实有着能与祭酒大人一战的实力。”
“即便是当世无敌的祭酒大人,也不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其彻底击败,只能依靠大魏朝的国运将它封印在镇魔街上。”
“哪怕过去了八千年,罗喉的实力已经被削弱到有史以来最弱的状态,祭酒大人还是无法真正消灭它,应运而生的它几乎不死不灭,想要降伏它只有重新封印这一条路。”
“至于为何要将它封印在你的体内,除了赶巧它正好要借着你的身体夺魄重生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
少年忽然亭顿了片刻,平静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犹豫。
听到这里,内心早已深受震撼,直觉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李三思再也忍不住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狂躁的情绪,不顾少年眼神警告,大声问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但是我不能说。”
少年恢复如常,平静回道。
说实话有些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