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和孟先生在董政等人登门时都已互相介绍。董政对孟先生更是早有耳闻。
几人在厅中聊起了此次幽离之行的所见所闻。孟先生昨晚已经听张遂讲过此事,倒也不是太过惊讶。
刘氏初次听闻此事,只惊得面无血色,看着张遂满脸担忧之色。
张遂连忙低声安慰几句。
董政叹道:“朝廷其实从多年前就已察觉到这方天地开始变化,只是有些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始终封锁着消息,没让普通百姓得知。现在看来想掩盖也是掩盖不了了。”
孟先生点头道:“的确如此,此次张府大公子在渭河之上被水怪袭击,信号已经非常明显,各种怪异之物和普通百姓已经近在咫尺,如果还是如此遮掩,百姓毫无防备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说着将此次张阗为渭河遇险的情况讲述给董政和程棣。
程棣看了一眼张遂,张遂点点头道:“应该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情况,我怀疑盗尸和那些水怪也有关系。”
程棣点点头,道:“昨日我回青衣府之后,上次派去探查的人也给我反映了一些情况。
近两个月渭河之畔不光墓地被盗的情况时有发生,甚至连人畜也有失踪的情况,但多次探查却没有发现踪迹,听孟先生一说,罪魁祸首可能潜伏在渭河之中。”
张遂对董政道:“董府主,如果情况如此的话,还是要尽早提醒百姓,不然悲剧还是会继续发生。”
董政闻言,点了点头,道:“今日回去我就让人拟出告示,警告尽量远离渭河之畔。”
说完,董政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此法也是治标不治本啊!渭河对于昆州府来说太过重要,不可能完全杜绝远离渭河的情况。如果能找出那些水怪,将之消灭,那才是治本之法!”
张遂听完心中一动,暗暗施展识地之术,搜索水怪苍奇。
结果让张遂感觉很是吃惊,只见渭河之中,只在张遂的探查范围之内,苍奇的数量就不下百只。
要知道整个渭河从西至东,绵延数千里,如果每一段河流之中都有如此多的水怪,对于河流两旁的百姓来说,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程棣知道张遂有寻人寻物的能力,见到张遂在听到董政说寻找水怪之事后,脸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程棣试探着问张遂道:“张公子,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众人听到程棣的话,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张遂,也发现了张遂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张遂也不隐瞒,道:“我刚用师门秘术探查了一下,情况非常不好,就在昆州城外渭河上下六十里之内,那水怪就不下两百只!”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
董政闻言,脸色严峻,站起身来,向张遂拱手道:“张公子竟然能探查到这些水怪,不知可有什么解决之道?”
张遂苦笑道:“这些水怪说强其实并不是很强,若是在岸上,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就能解决,只是他们潜伏在渭河之中,我又不通水战,有些难办啊。”
张遂此时多希望自己能够解封控水之术,可惜的是控水之术属于第二阶段的变化之法,就算张遂劫数之力充足,暂时也解封不了。
虽然张遂能施展出威力惊人的开天,但那个代价是消耗全身的清灵之力,那些水怪在渭河之中分布比较广,很难一剑奏效。
而且现在凭他体内积攒的清灵之力,实在是威力有限,还不如施展普通的飞剑之法来的爽利。
但是现在的飞剑之法在距离方面也是有所限制,并不能像传说中的那样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百步之外就算是极限了。
渭河的宽度可不止百步,而是宽有五里左右,最宽处甚至超过十里不止,张遂的飞剑可是鞭长莫及。
张遂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昆州府附近可有朝廷的水军?”
一旁的程棣道:“朝廷在内河没有设置水军,只有滨海之畔才有水军编制,但短时间内要想调动过来也不太可能,毕竟手续太多,等调动过来可能是半月之后的事了。”
孟先生对张遂道:“你既然能找到那些水怪的藏身之处,不如让府主安排一艘大一些的商船,你我二人在船上施展飞剑之术,看看能否清除那些隐患。”
张遂闻言点头道:“可以尝试一下。”
董政和程棣闻言大喜。
程棣更是直接站起,道:“我立马回去让人安排商船,最多不过今日午时应该就能够准备好。”
董政看着程棣道:“那就辛苦你了!”
程棣摇摇头道:“这本是我青衣卫的职责所在,只是又要麻烦张公子了!”
说着,又向张遂一礼。
张遂看着雷厉风行的程棣,心中暗暗赞叹。
站起身来,扶住程棣的胳膊,笑着道:“程统领客气了,我师门长辈有言,舟大者任重,马俊者常驰,我既然薄有能力,在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忙肯定不会推迟,这对我来说也是修行历练。”
众人听了心下佩服,只有刘氏满脸担忧,欲言又止。
孟先生安慰刘氏道:“刘夫人切勿过于担忧,二公子现在可不是凡人,他现在可是身负奇能。”笑了笑又道:“而且二公子生性谨慎,肯定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我说的对吗?二公子!”
张遂见众人都看向他,不禁露出讪笑。心下暗道:“您就直接说我胆小呗,还生性谨慎,说的这么文雅。”
董政见事有眉目,连忙道:“不知两位还需要我们府中提供哪些帮助,只要昆州府有的,我定会为两位准备好。”
张遂沉吟了一下道:“府主大人最好调动兵马,在两岸严加防守,避免有水怪逃上岸来,祸害他人。”
董政点头记下。
孟先生笑道:“董府主为我准备一把利剑吧,这空手可施展不出飞剑之法。”
董政连连点头,又看向张遂,张遂讪笑着指了指手边的宝剑,道:“我就不用了,这把宝剑还是董公子送给我的,听说还是从您书房直接拿走的。”
董政闻言一愣,看了两眼,的确眼熟,笑着道:“应该的,张公子为我身赴险地,一把宝剑算不了什么。”
程棣在一旁有点按捺不住想要去做准备,众人也都看得出他的心思,于是约定今日午时再过来请孟先生和张遂。
张遂三人看着董政和程棣快步离去,孟先生赞道:“有此人主政,是昆州府之福啊!”
张遂也点头称是,道:“这董府主身负功德之力和浩然之气,将来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只是他似乎毫无所觉,实在奇怪。”
孟先生笑到:“董府主本是文人出身,能够走到如此位置,肯定也是心有志向,再加上守牧万民,多有惠及百姓之事,有功德之力在身也不足为奇。
可能是传承方面有些问题,让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两种能力所在,有机会我会和他讲讲。”
张遂点点头。
刘氏自然有些不放心,问张遂道:“遂儿,此行真的没有问题吗?”
张遂安慰道:“母亲,孩儿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您请宽心就是。”
又岔开话题问道:“不知大哥现在情况如何?”
说到张阗的情况,刘氏脸上露出了笑容,道:“你大哥已经无事了。今日清晨就已起床,喝了一碗你让莘儿准备的药粥,现在正在内院慢慢活动身体。”
张遂闻言,也是欣喜。嘱咐刘氏道:“我让方雄送过来的那些药丸,每日让大哥早晚各服用一颗,应该很快就会康复。”又想了想,道:“您也可以每日服用一颗,这两日我让方雄再送一些过来,对身体大有好处。”
刘氏见张遂如此态度,心里感动之余,又是满满的欣慰。闻言眼睛有点微红地点点头。
孟先生在一旁看的也是点头抚须。
此时张莘也带着方雄跑了过来。
刘氏见到张莘手中抱着一只雪兔蹦蹦跳跳的跑进厅堂,口中轻叱道:“一个姑娘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成天这样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张莘对着刘氏吐了吐舌头,跑到张遂身边避难。
张遂对方雄道:“大雄,下午陪我出去一趟,带上家伙,有事儿干!”
方雄闻言连连点头。
陪着刘氏和孟先生用过早膳,张遂对孟先生道:“先生安坐,喝一会儿茶,我去见见大哥,一会儿请先生随我去我的住处,有些事情需要拜托您。”
孟先生点点头。
张遂则在刘氏和张莘的陪同下,来到了内院探望张阗。
张遂走进内院的时候正看到张阗坐在院中的一个小石桌旁,手里握着一根紫色短笛正在发呆。
说是短笛,其实更像一件七寸来长长的饰品。
张遂见张阗正在发呆,没有注意到几人的到来,于是笑着道:“不知是哪位姑娘送给大哥的定情之物,让大哥在此睹物思人啊?”
张阗一下惊醒过来,见是张遂三人,连忙将短笛收入袖中。
笑着岔开话题道:“原来是二弟,这次大哥着实凶险,多亏二弟出手,没想到二弟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医术,真是让我不敢相信。”
张遂摆摆手道:“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客气,还好我那边的事情及时解决,不然真的是挺危险的。”
张阗叹道:“这世道变化太快,明明太平盛世,结果却出现这些东西,剑南道那边更不太平啊。”
张遂道:“刘掌柜已经给我们讲了剑南道那边的情况,如果时局凶险,就尽量让咱们家族在那边的产业收缩一下吧,人总比财要重要。”
张阗点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想的,这几日就和家中族老商议,让那边的人手先撤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张遂道:“家中事务你做决定就可以了,这些我都懒得管,我的兴趣不在于此,但如果实在有困难也可以和我说说。”
张阗闻言,看了刘氏一眼,刘氏只是点点头。
张阗道:“我之前听母亲和刘掌柜多次提起你,说你性格大变,还有点不相信,这次见面真的让我不敢将你和原来的二弟联系在一起啊。”
张遂哈哈一笑,这话题他已经解释了太多遍,都不想再说了。
张遂道:“我现在已有师门,将来不可能在家中多待,可能常年在外游历修行。
这世道现在变化太大,家中做出一些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之又慎。
昆州府主和青衣卫统领都和我很有交情,以后我如果不在家中,遇到难以解决之事,可以去找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推辞。”
张阗和刘氏闻言,心中极为欣喜。那两位可是昆州城里面的顶层人物,张遂能让他们欠下人情,而且也愿意家族使用这份人情,对于张家来说,在未来只要不是自己作死,在昆州城中,应该还是很有保证的。
张阗起身道:“这一礼是代表整个张家感谢二弟的,二弟之前拿出的那些秘方和让母亲交给我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太过重要,二弟当得起此礼。”
说完,对张遂郑重一礼,张遂侧身,算是受了一半。
张遂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张家一员,能帮的我肯定不会吝啬。”
张阗点点头,又道:“我听人说过,修行很耗财资,二弟如果在钱财方面有所需求尽量开口,咱们家底还是挺厚的。”说着笑了起来。
张遂也笑着道:“如有需求,我肯定会开口。我倒觉得现在家中有一事挺急,挺重要的。”
张阗和刘氏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何事?”
张遂笑到:“那就是大哥给我找一个嫂子的事。”
要知道,张阗此时已经接近三十,但一直都没有娶妻生子,甚至连一个小妾都没有,作为一个家族的族长,这在这个时代这种家族之中是难以想象的。
刘氏闻言,立马变色,瞬间化为催婚老母亲,对着张阗就是一顿说道。
张遂见状,拉着张莘坐到石桌旁,看着张阗一脸苦笑地应付刘氏的语言攻击。
这情景,让张遂想起了曾经的自己被催婚老妈支配的恐惧。
张莘在一旁悄悄对张遂道:“那根短笛我在几年前就见过他时常把玩,他那么疼我,却碰都不让我碰一下那短笛,肯定是早有了意中人!”
张遂见张莘一脸八卦的样子,也低声道:“说不定大哥在外面早就给我们找了个大嫂,可能有些原因不能带回来。”
张莘听了也觉得有理。
两个人缩在石桌旁,看着热闹,就差一人来把瓜子,看着一向严肃,不拘言笑的大哥被训的一脸赔笑,心中暗暗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