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哦,你想亲的话我也不会拒绝。”神宫寺奏的唇蹭过对方的拇指,“我知道夏油对我的感情。”
“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夏油杰眸中情绪沉淀,按在他下唇的拇指稍稍用力,将饱满的唇肉按得向下凹陷。
神宫寺奏觉得夏油杰不能接受自己说的话也很正常,毕竟这么轻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和过去的形象确实大相径庭。
感受到下唇被按压摩挲,他看着夏油杰问道:“夏油,你生气了?”
夏油杰闻言眸子颤了颤,眼底晦暗被更温和的情绪替代,声音低沉道:“奏,只要是对你抱有这种感情的人,你都不会拒绝吗?”
神宫寺奏稍一思忖,眉头微微拧起,声线清冽,“只有你……我只对夏油这么说过。”
换做是其他人,他早就在对方靠近自己的时候把人踢开了,更不会让人亲自己。
少年的这句话带着些懵懂,简简单单几个字就把夏油杰全线击溃。
只有他……
这固然是让夏油杰心生雀跃的回答,但他更在意奏对这个吻的定义,是对这份感情的回应,还是仅是一个吻?
“奏如果和我接吻,那我们就不是朋友或者家人这么单纯的关系了。”夏油杰想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神宫寺奏,他必须要在对方想清楚的情况下才能更进一步。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神宫寺奏慢一拍后才眨了眨眼,思索接吻在两个人之间意味着什么。
过去他只是一味地排斥所有接近自己的人,用冷漠与刻薄将人甩开,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看中的只不过是他的外貌和家世。
上一次任务里更是纠缠不清,却从没有人明确说过他们会是什么关系,让他觉得这样的接触只是交换的一种方式而已。
只要交付出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就可以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他刚才也是这么想的,如果夏油对他有所埋怨的话,那这个吻就可以作为补偿。
但现在他却犹豫了,夏油貌似很重视这件事,他反而以玩笑的态度看待。
真糟糕……他怎么配得上对方这样的感情呢?
神宫寺奏淡淡地移开了视线,没有血色的唇抿紧,还未想好怎么开口,就被夏油杰揉了一把头发。
“那就等奏决定好之后再说吧。”夏油杰察觉到少年的犹豫与抗拒,心底一沉,面上仍维持着和煦微笑,“你身体还没好,今天又这么辛苦,早点休息比较好。”
“……”神宫寺奏被他放开,一头柔软的黑发被揉得蓬松微乱,不言不语眨着凤眼,看上去有些茫然。
夏油杰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心软得一塌糊涂,把人扶起来往浴室走去。
神宫寺奏下意识躲闪他的目光,被放在浴缸边缘解纽扣的时候,一直低着头,让额前的发丝挡住眉眼,安静得像个漂亮的人偶。
他果然还是到这里为止比较好。
但
如果像之前一样用冷漠的态度对待夏油,他心里竟然会有些不忍。
夏油是朋友,也是家人,他没办法完全将对方推开。
小刺猬想要蜷缩起来用尖刺抵抗靠近的人,却又害怕刺伤对方,最终只能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因为白天清洗过,这次夏油杰只帮少年擦洗了身子,头发还保持着干燥。
等要将少年抱出来穿上衣服时,二人这才发现那包衣物里并没有睡衣。
神宫寺奏抱着腿坐在满是热水的浴缸中,白皙的皮肤被蒸腾的热气熏染出淡粉色,转过头说道:“啊,我只拿了明天穿的衣服,忘记拿睡衣了。”
夏油杰也没多说什么,走出浴室拿来一套自己的衣服。
和一年级比起来,夏油杰又长高了些,身高直达185,每件衣服对神宫寺奏来说都太大了。
一件较厚实的长袖衫衣摆就垂到了神宫寺奏的大腿中间,袖子要挽上去两三段才能把手完整地露出来,领口随着抬手的动作歪向一边,便露出锁骨与圆润的肩头。
至于裤子……夏油杰拿着一条长裤和较薄的短裤看了又看,最终还是选择了更保暖的长裤。
神宫寺奏抬起纤细笔直的腿穿上去,却因为上衣太长,不得不掀起过长的下摆低头用下巴抵住,把裤腰提到肚脐上面,即便是这样裤腿还在脚背上堆叠了几层。
夏油杰帮他挽好裤腿,抬头就看到少年收紧裤腰上的绳带打着结,上衣被掀上去,隐约可见雪白平坦的腹部。
洗完澡,神宫寺奏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抓着绳带的手一用力就发抖,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连系一个结实的绳结都做不到。
他对这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情况很不满,秀挺的眉微微皱起。
察觉到少年的异样,夏油杰索性伸手拿过那两段绳带,双手快而稳地系上结,随后理了理对方的上衣,将人拦腰抱起后走到卧室中。
穿着肥大衣服的神宫寺奏被放到了床铺上,又被盖上软和的被子,夏油杰又摸了摸他的额发,才回身出去,过了一会儿也一身清爽地走了过来。
神宫寺奏呼吸有些重,躺在床上还没睡着,感受到夏油杰也坐进了被褥中,只无声地眨了下眼睛。
“奏,在想什么?”夏油杰的墨发散开,披在脑后和肩膀上,向少年倾身时向下垂落。
“还不够……”神宫寺奏虽然把名单上的大部分高层都判处了罪名,但仅仅是剥夺权利,在深室中关上几年,并不足以抚平信介的绝望与痛苦。
夏油杰大致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信介的离开是一切的起源,神宫寺奏不惜为此走上这条处处潜藏着杀机的道路,改变咒术界是在复仇的基础上附带的愿景。
每一个在幕后操作的高层都应得一个再不能翻身的结局。
但看到奏为了这件事压上自己的全部,把自己逼入绝境,就连放松时都在想这些,夏油杰感觉到一阵心脏抽痛,很想让对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之后还会
有机会的,你要把身体养好,这样才能更加专注。”夏油杰低声说道,温热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头发,“而且还有我在,我也会帮奏想办法的。”
神宫寺奏转动眼珠看向他,轻轻眨了下眼,“好……”
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体没什么想法,不过就是差一点,有种半死不活的感觉,主要是这样会影响他之后的计划。
“睡吧。”夏油杰抬手把灯关掉,脑袋枕上枕头后却并没有闭眼。
陷入昏暗的房间里静得只有呼吸声,身边的少年呼吸比平时要沉重许多,单薄的身体极力吸收着周围的空气,又缓缓呼出,带着几分克制。
没多久,原本平躺的少年慢慢翻过身,面向夏油杰。
神宫寺奏体温偏低,即使在洗完澡后立刻换上保暖的衣物并放进被窝,也留不住一点点消散的温度,他转身靠近身边唯一的热源,稍一感受到较高的温度就想要再靠近一些。
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做,最多保持着这样适中的距离,不要再向夏油杰靠近了。
然而下一秒,他放在身前的手被对方握住,干燥的暖意将他微凉的指尖完全裹住,却仿佛能将他烫伤。
“奏,你的手好凉。”夏油杰向少年挪动了些距离,握着对方的手慢慢用自己的温度捂暖,随后伸手揽过对方的后背,让人可以借着他的体温保持温暖。
鼻尖弥漫着少年身上独特的清幽冷香。
神宫寺奏的脑袋离夏油杰的胸膛很近,近到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他没有往后缩,稍稍调整了姿势后便阖上了双眼。
两个少年互相依偎着,彼此体温交融,在这漫长寒夜中沉沉睡去。
神宫寺奏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半夜因为呼吸不畅醒过来几次,急促地喘了几下后才平复下来。
只是每次他醒来时,都被夏油杰紧紧抱着,对方也不知是被他吵醒还是睡眠很浅,在他平复呼吸的时候都会轻轻用手拍抚他的后背,像是在告诉他没关系,慢慢来,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神宫寺奏额头抵着对方的胸膛,喘匀呼吸之后便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再次入睡。
直到隔天早上起床,他才从这个温热的怀抱中离开。
正换着衣服,就听到了好感度提示。
【夏油杰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86】
神宫寺奏系纽扣的手微微一顿,心想夏油杰好像是第一个只是睡觉就加好感度的了。
好容易满足……
换好衬衫和西装裤,少年的身体更显瘦削,被腰带束住的窄腰仿佛一只手就能掐住,裤腿长度正好,在抬腿时会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洗漱完从浴室走出来后,神宫寺奏也再次完成了易容,自己对着镜子在颈侧抹上了遮瑕霜,又喷了一身樱花味香水才算结束。
夏油杰此时也做好了简单的早餐,两个人面对着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完早饭。
当副手将车停靠在公寓楼下时,神宫寺
奏便套上风衣外套,在玄关处换上自己的皮鞋,率先走了出去。()
夏油杰走在后面,看着再次成为伊东摩耶的少年,很快就忽略了那张普通的面孔带来的割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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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就是这样的性格,他早该适应了才对。
坐车来到督察部办公楼,年轻部长和实习助手一同下车的画面被不少人看在眼里,在人离开后才讨论起来。
之前伊东摩耶身边还总是跟着一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这次又换成一个更为年轻的高专学生,这点变化落在众人眼里,就是值得讨论的八卦。
传闻伊东摩耶好男色,第一个天与咒缚不仅是他的打手,还是豢养的男宠,如今身边又换了一个生面孔,鉴于脸也长得很好看,不少人觉得这个也是伊东看上的男宠。
这些传言也不算是空穴来风,任谁看到上司和下属一同上下班,互相之间的交流又那么亲近,都会觉得他们有一腿。
神宫寺奏对这些传闻都置若罔闻,一走到办公室前就看到撑在栏杆边等待的禅院甚尔。
对方真的过来了。
禅院甚尔见他过来,转过身瞥了眼后面的夏油杰,随后才看向黑发少年。
“我昨晚就给惠联系好老师了,他已经在对方家里了,是能信任的老师,你不放心我可以把电话和地址都给你。”
神宫寺奏听完,还是要了地址,他可以安排傀儡在周边监视。
禅院甚尔和夏油杰再次见面,彼此目光并无交集,都静静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神宫寺奏记下地址,才想起来应该介绍他们两个认识,就先简单地告诉了二人对方的名字。
至于更深入的交流,还是留到下班以后吧。
进入办公室坐下,早上精神还算充足,神宫寺奏趁现在开始部署,并观察了几个特别注意的地方。
惠在那个老师家里学习小学知识,并没有异常。
但是另一个地方却出现了小意外,因为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昨天更是没有精力,以至于他现在才发现占据了女人躯壳的羂索已经离开,而女人的另一半也不知所踪。
那个名为虎杖的小孩只剩下爷爷陪在身边。
“……”啧。
神宫寺奏收回心神,闭上眼缓解头晕症状。
夏油杰在旁边整理文件,注意到黑发少年周身的低气压不免有些担心,还未有动作,就看到禅院甚尔坐在了办公桌一角,低头看着黑发少年。
“伊东大人,你的情况具体怎么样?不要太逞强。”黑发碧眸的男人说着,伸手拨弄了一下少年鬓角的碎发。
神宫寺奏视线一直停留在桌面的文件上,“我没事。”
禅院甚尔就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真实信息,就算胸口中了一枪,这人恐怕都要把血吞下去,对他说自己没事。
他抬起头,目光却落在夏油杰身上,“夏油,你那天在的吧?跟我说说。”
夏油杰捏着文件的手指收紧了些,把神宫寺奏替自己挡下
()攻击,腹部被刺穿,还中了毒这些细节都如实说了出来,心中暗暗责备自己的大意,竟然让奏为了自己受伤。
“原来是这样,”禅院甚尔一双鹰隼般的薄绿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带笑,“那看来伊东大人确实很看中你,可不要辜负他啊,夏油。”
“嗯……”夏油杰低着头默默回应。
神宫寺奏听着他们的对话,也没在意,继续埋头处理文件。
过了大半个小时,每日定期来注射解毒剂的医务人员便带着东西敲门进来。
神宫寺奏脱下制服外套,又在禅院甚尔的帮助下把袖口纽扣解开,拉至上臂,将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臂伸向医务人员。
针头扎入血管带来轻微刺痛和一丝凉意,在缓缓注射时才会感觉到微妙的痛感,神宫寺奏看着手臂,平静地在大脑里想象着解毒剂在血管里流动扩散的过程。
全部注射完后,神宫寺奏按住止血的酒精棉球,忽然感觉有人摸了一把自己的发顶。
抬起头看去,就见禅院甚尔正弯着眼眸看他,还是那种会边摸边夸乖孩子的微笑。
神宫寺奏顿感无语,只觉得甚尔又想占自己便宜,收回视线等不再流血,就把棉球丢进了垃圾桶。
刚把衣服都穿好,办公室的门就又被打开了。
这次连门都没有敲,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白发少年这次穿了一身西装,宽肩将西装撑得挺括,外套随意敞开没有扣纽扣,一手插着裤兜,迈着大长腿阔步走进来。
看到办公室里这么多人,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了一点,苍蓝眼眸微顿,但还是落在了黑发少年身上。
“伊东,最近就要进行新一轮选举了吧?你对这个熟,告诉我点内幕怎么样?”
五条悟昨天和夏油杰在手机上联络过,从对方那里了解到袭击事件的过程。
当他得知伊东摩耶是因为帮夏油杰挡下了一次攻击才会重伤甚至中毒时,对这个不太顺眼的督察部长就稍微转变了态度。
而且这人托着这样的身体参加了审判会议全程,其背后的艰辛就已经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只可惜他们彼此立场不同……
神宫寺奏捏着水笔抬起头,身体向后靠了些,勾起嘴角回道:“五条家主想要参加竞选的话,只要填好必要的资料交给相关部门,等到选举当天发表竞选演讲就可以了。”
“至于能不能选上,就看大家的投票了。”
五条悟走到沙发前坐下,看了眼对面的夏油杰,不满地撇撇嘴,“万一那些投票的人大部分都被你收买了,到时候选出来的不还是你方势力的人?”
禅院甚尔抱着胳膊靠在窗边,瞥了白发少年一眼,暗自在心里低笑一声。
“五条家主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神宫寺奏维持着笑意,既不否认也不承认,黑眸幽深,看上去显得格外会耍心机。
五条悟听了这话就笃定他要选一个亲近加茂一派的人当选,这样下去整个高层都会
是加茂的势力(),他们完全可以只手遮天。
关键是咒术局总监就犹如高层们的傀儡?()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谁的声音最大便听谁的,一点制约能力都没有。
他总不能在选举前把每个人都揍一顿威胁他们给自己投票吧?
问题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被伊东摩耶拉拢了,完全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
五条悟正烦躁地翘起二郎腿,思索起怎么搞定伊东摩耶,就听到对方开口道:
“选举从来都是能者上位,主要看实绩与能力,五条家主若是能在这上面有所建树,竞选的优势才会更大。”
五条悟对少年的话嗤之以鼻,嘴上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靠走后门?
“不过您本身就是特级术师,实力方面自然毋庸置疑,只要能在决策方面有所提升,还是很有希望的。”神宫寺奏看他对干部竞选有想法,便稍微帮对方分析了一下,也算是答疑解惑。
“很有希望?”
五条悟反而觉得他这话像是在暗讽,跟一个已经内定好的人竞争,最后恐怕只会落得一个笑话,“那你不如告诉我,你们选定的人是谁?”
神宫寺奏一手托着下巴,含笑道:“五条家主说笑了,所有人都是公平竞争,何来选定一说?”
公平竞争……
我呸!
五条悟倏地站起身,在办公室众人的视线下走向办公桌,一手按在桌上,俯身用带着怒意的眼眸盯着黑发少年。
“我会把那家伙揪出来,你看着办吧……”
禅院甚尔从窗边走过来,对面色不善的白发少年露出毫无温度的笑意,“我说,你还要妨碍伊东大人工作到什么时候?想要竞选就凭本事上,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
“呵,你还挺维护他的嘛。”五条悟闻言直起身,额角鼓起青筋,冷笑道,“看来收拾他之前要先把你这条忠犬给干掉才行……”
“我看今天正好赶巧。”禅院甚尔和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对视着,想起当初被对方一眼察觉行踪的经历,本来就耿耿于怀,现在对方又这样骚扰神宫寺奏,莫名想把这个嚣张的六眼小鬼揍一顿解气。
五条悟倨傲地抬起下巴,“好啊,我会让你输得体无完肤。”
“悟。”夏油杰看不下去了,对实情全然不知的五条悟和禅院甚尔打起来完全就是胡闹。
五条悟听到夏油杰出声叫自己,偏过头看去,就见对方摇了下头,仿佛在说适可而止。
嘁……
他五条悟想揍人,还从没有人可以拦住。
这时,办公桌上传来轻扣笔帽的脆响。
“差不多到会议时间了,五条家主请恕我失陪。”神宫寺奏说着放下水笔,从椅子上站起来。
副手见状从衣帽架上取下风衣外套,快步跟了上去。
禅院甚尔看了眼五条悟,随即摊开手,表示只能下次再说了。
五条悟看着办公室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就连夏油杰也拿着文件夹站起身,
()路过他时顺便推着肩膀把人推了出来。
“你安心去准备竞选的事吧,悟。”临走前,夏油杰这样对他说道。
“…………”五条悟心中憋着的火气都要把他憋出内伤了,看着黑发少年离去的背影眉心紧锁,心道下次他一定要把人好好收拾一顿。
这么想着,他还是跑去找到相关部门拿竞选资料,并且留意每一个报名参选的人。
只要是参选者,每个都调查一遍不就知道伊东摩耶他们选定的人了吗?
神宫寺奏这次的会议是每周的例行会议,基本只用听部下汇报总结工作就行,撑着已经开始疲惫的身子听完汇报,并将具体工作安排下去,其中就包括两周后的竞选活动。
督察部要对每位竞选者进行监督与测评,这会是他们是否获得参选资格的主要凭证。
会议结束后,神宫寺奏带着禅院甚尔和夏油杰去了干部餐厅。
他身边只跟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被议论得绯闻满天飞,这次直接带上了两个,关于他和这两人的八卦怕是又要热闹一阵了。
不过在路过的人看到黑发少年身后跟着的两个高挑男人时,第一反应却是惊恐地躲远,好似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暂且不论,整个咒术局都视如眼中钉,而后面两个人,一个长了一张虽然帅气却不好惹的面孔,另一个眼眸狭长不苟言笑,额前垂下一绺刘海,像一只心机深沉的黑狐狸。
跟在高层走狗身边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赶紧离远点……
禅院甚尔和神宫寺奏一样,十分享受这种被当成恶人的感觉,看着一个个人如逃窜的小动物一样远去,勾起嘴角露出了猎食者嗜血的微笑。
进入餐厅,神宫寺奏依旧先找好座位坐下,等他们把饭带来。
在谁负责拿奏的那份午饭上,禅院甚尔和夏油杰之间产生了无声的对峙。
禅院甚尔只看了他一眼,率先选了几种菜色,在夏油杰之前拿着两个餐盒走了回去。
夏油杰见状也做不了什么,拿了自己的那份跟在后面。
神宫寺奏看到禅院甚尔给自己选的菜,眉心微微皱起,“太多了,甚尔。”
昨天夏油给他拿的就没有吃完……
“医生说了要吃这些才能好得快,而且也就四种菜……”禅院甚尔说话间注意到对方没有血色的嘴唇,随即补充道,“伊东大人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夏油杰关心地看了眼身边的少年,没有说话。
神宫寺奏头晕犯恶心的症状仍然存在,经过一上午更加强烈,看着眼前的午饭几乎没有食欲。
但他还是拿起筷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每道菜都吃了一点,米饭也只动了四分之一,之后便一口也吃不进去了。
禅院甚尔也不强迫他再多吃一点,心中对少年此时的身体状况略有些担忧。
回到办公室后,神宫寺奏休息了会儿,没多久就接到加茂家主要约他见面的消息,时间是今
天晚上七点,地点在一处高档会所。
可能和这次扳倒五条景义的事有关,也或许是关于之后的长老会成员资格竞选,不过应该两者都有。
之前的每次竞选,神宫寺奏都会和加茂家主见一次面,听对方交代接下来该推举谁,只是这个由加茂家主钦定的人选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直伏案工作直到下午六点,距离约定的会面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神宫寺奏出发前又去医务室让人给自己注射刺激性药剂,对方听到他的要求时还犹豫了一会儿,再三强调这种药物对身体免疫力的损害和依赖成瘾性。
“我很清楚,注射吧。”神宫寺奏虽然头晕,但意识清醒得很,声线也平静冷冽。
医务人员见他这副模样,只能强压下心中不忍,将注射针头再次扎进对方手臂的血管中。
那片皮肤不止一个针眼,除了今天的两个,还有一个昨天迫不得已才注射留下的针眼。
身为督察部大楼中的医务人员,他听过太多对伊东部长的议论,或谩骂或调侃,他最初也只是觉得在哪个干部手下做事不都一样?
但眼下他倒觉得伊东部长和传闻中不尽相同,对方虽是在高层手下苟活卖命的人,却比大部分人都要冷静理智,行事果断,也都是就事论事,从不会像前几任督察部长一样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属下头上。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医务人员莫名为现在的伊东部长提心吊胆,希望对方可以顺利度过这段时间。
注射完药剂,神宫寺奏转身就看到等在后面的两个人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理好衣服走了过去,扬起还算轻松的微笑,“夏油,今天不能送你回去了,还有甚尔,你把惠接回家后帮我说一声,今天也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了,不过我晚上会回去的。”
夏油杰紫眸颤动一下,低声道:“伊东部长,这次我不能跟着你吗?”
他根本不放心这种状态下的奏一个人与加茂家主会面……
神宫寺奏解释道:“因为是高层会面,不能随意带人进去。”
“那我可以在外面等。”夏油杰退而求其次。
禅院甚尔自然也不放心,但他还要去接小孩,默默啧了一声,“就让夏油在外面等着吧,你这样太不让人放心了。”
神宫寺奏看着他微微睁大眼,想说他怎么就不让人放心了,就感觉袖口被一只手扯了扯。
扭头看去,便对上夏油杰暗含关切的目光。
他刚张开的唇嚅嗫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了,“那好,夏油跟我走吧。”
禅院甚尔跟着二人走出去,再不乐意也没法发泄,看着两个少年一起坐上车,抬手挥了挥,目送着轿车一点点从视野中远去。
去会所的路上,夏油杰叮嘱神宫寺奏有什么情况就用手机联系他,后者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以往的会面都很平常,和几个高层一起谈话,见一见被选定的人,大家互相照顾,然后就结束了。
不过
这次他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加茂家主选定的人,毕竟那是要和五条悟同台竞争的幸运儿。()
到了高档会所附近后,副手在停车场停下,神宫寺奏穿上风衣外套便向那幢装潢豪华的建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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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与副手坐在车里等待,心中期望一切顺利。
神宫寺奏走进会所内部,由侍者带到位于三楼的一间包房前,打开门,就看到加茂家主和几个眼熟的高层坐在沙发上,看见他来了之后立刻投来愉悦的笑容。
“伊东,你来了,坐吧。”加茂家主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性感的女子,说话间婉拒了对方递来的水果,抬手让少年坐下。
“是。”神宫寺奏将风衣挂在衣帽架上,迈着沉稳的脚步坐到加茂家主对面的空位上。
他一坐下,在座的高层都对他近日的成果连连称赞,若是换了个人怕是要被夸得飘起来。
“您过誉了,伊东只是做了分内的事,接下来还需要继续努力才是。”神宫寺奏不卑不亢地回应,言行间透着不容忽视的从容镇静。
高层们闻言笑得更为肆意,给少年面前的空酒杯里倒上色泽如琥珀一般的酒液。
“真不愧是年轻人啊,真有干劲,今天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在这之前先陪我们干一杯……”那高层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揽着少年的肩就把这杯烈酒递到对方手中。
“好消息?”神宫寺奏垂眸,修长的玉指捏着酒杯微微摇晃,随即抬眸看向加茂家主。
加茂家主也拿起自己的酒杯,身旁的女子替他又倒了些进去。
“没错,这可是你不容错失的机会,忙了这么久,今天就稍微放松一下。”他也在劝酒。
神宫寺奏幽沉的黑眸弯了起来,将酒杯放在唇边,“好……”
说完,便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将这杯烈酒饮下,待完全见底,高层们都发出称赞声。
“伊东部长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能喝。”
“哈哈哈我家那小子一沾到酒就不行了,还是伊东部长厉害。”
黑发少年将空酒杯放下,伸出舌尖将唇瓣残留的酒液舔入喉中,眼神依旧清明,丝毫不显醉态。
加茂家主见状对他越发满意,将手中的酒喝下大半,扬起笑容对少年说道:“不错,我果然没看错人。”
“多谢家主提携。”神宫寺奏对这些废话回以公式化的微笑,烈酒入喉,一股热意在他胃部聚集,目前还没什么不适。
众人见少年依旧是这副平静的表情,扬声说话想过调动对方的情绪:“伊东部长,接下来可是你的好消息啊!你不好奇吗?”
“啊,我正期待着呢。”神宫寺奏看着对方微微眯起眼,睫毛遮挡住其中冷意,面上却维持着笑意。
加茂家主闷闷地笑了一声,也不继续卖关子,目光从酒杯移向少年。
“这次的竞选,我们想要推举你成为长老会成员。”
话音一落,其他高层出声附和:“这是你应得的回报,恭喜你,伊东部长!”
()黑发少年像是被这个惊天好消息砸蒙了一样,脸上的笑慢了半拍,黑眸闪过不明情绪,声线染上宛若醉酒时带有的停顿。
“确实是……好消息,伊东感激不尽……”
高层们对他这个办事效率极高的干部十分有好感,随即哄笑着又给他倒上一杯酒,以庆祝的名义让他喝下。
神宫寺奏想到过这天的到来,也不算太意外,笑着接过酒杯,在众人面前再次饮尽。
待两三杯烈酒入肚,他的头脑依然十分清醒。
加茂家主目光赞赏,针对竞选一事开口道:“你虽然上任部长不过一年,但实绩与能力都异常出众,不会有人质疑,就算是那五条家的六眼小子也撼动不了,只不过他最近小动作很多,你要注意着点。”
神宫寺奏点头:“家主的话,伊东记下了。”
一想到五条悟声称要把选定的人揪出来,他就很期待对方面对自己时的表情。
一定会气得想把他狠狠揍一顿吧?
这次会面的气氛比过去都要热闹,之前神宫寺奏只是在一边听他们谈论,更别说喝酒了。
总共被众人起哄着喝了五杯酒,会面才迎来尾声,一众高层互相叮嘱了几句后,相继离开了包间。
神宫寺奏笑着送走了所有人后,独自坐在沙发上,脸上笑意尽数收敛,面目变得麻木。
这个时候,他才在一个人独处时感受到浓烈的酒气在身体里四意蔓延。
好安静。
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声。
拿起自己喝过的空酒杯,神宫寺奏伸手拿过还剩一些的酒瓶,将酒液倒了进去。
刺激兴奋的药物与酒精互相冲撞,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混乱与冷静共存,令他思维格外活跃。
他从未在人面前喝醉过,也不会在思绪痛苦的时候借酒浇愁,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喝醉,会是什么蠢样子。
只是他现在正沉浸在这种奇妙的体验之中,随着脑袋开始隐隐作痛,他将最后一杯烈酒吞咽入喉。
手指微颤着把空杯放下,随后躺在沙发上感受身体的变化。
来之前没有吃东西,现在胃里一片火热,疼痛随着呼吸痉挛一般窜起,喉咙、胸口也好似被火烧,每呼出一口气都带着滚烫气息。
神经活跃,四肢麻木,头脑混乱,想起了很多事,又像是放空一样什么都没有想起。
他感觉自己在下坠,不断下坠。
手在沙发边缘垂落,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低头看去,那是个双眼充血,绝望地流着血泪的男人。
快了,他对男人说,你很快就不孤单了。
包间的门没有完全关上,但极少有人路过这里,即使路过也不会随意乱看。
一只五指修长的大手轻轻推开了门,房间内的浓烈酒气便闯入鼻腔,将来人熏得皱眉。
五条悟得知加茂家主在这里与人会面后,就立刻赶了过来,正好远远地看到加茂与一行人离开,唯独没有看到伊东摩耶。
他猜测对方还留在包间里,便在那些人都离开后悄然靠近了这里。
没想到一进来就被满屋子的酒臭味扑了满脸。
黑发年轻人果然还在里面,即使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有动作,背对他仰着头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醉倒了。
“喂,伊东,你们这次会面就是选定竞选者吧?”五条悟冷哼一声,心想终于被他逮到了,“就在那些人中间对不对?你觉得我会让他顺利参选吗?”
正说着,五条悟就看见黑发少年缓缓转过了头,一张冷玉一般的面庞映入眼帘,发如浓墨,眉眼寡淡,却透着让人心颤的冷意。
而那双晦暗的黑眸,正平静地浸润在朦胧水光中,眼眶微微泛红,眼角似乎缀着晶莹泪珠。
纤长的睫毛眨动了一下,如蝶翼般轻颤,那滴泪珠便从眼角滑落,在白皙的脸颊留下明显的湿痕。
明明没有表情,却好似笼罩在深深的孤寂中,无声地任由自己彻底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