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宫寺奏听力下降,五条悟的声音就像是蒙在厚厚的棉被中,需要仔细分辨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过还真被对方说对了,他现在的状况和吸血鬼没什么不同。
“五条家主,”神宫寺奏停下写字的手,抬起头,“只是稍微出了点状况,不用在意。”
他的视野已经完全模糊,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形色块在动,通过窗外的傀儡生物的视野填补,方能看清五条悟具体是什么表情。
可五条悟哪是说不在意就不在意的人,反而对神宫寺奏的情况更加好奇。
他走到办公桌前,弯下腰仔细观察少年兜帽下的面孔,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双眼睛……并没有聚焦在他身上……
虚虚的,略显空洞,像是隔着什么在看他。
五条悟心中掠过疑问,并没有立刻指出来,而是伸手勾了勾兜帽的帽檐,“所以是什么状况?真变成吸血鬼了?”
也可能是不能晒太阳的疾病,他对此隐隐有些印象。
“这倒没有,只是不能晒到阳光。”神宫寺奏平静回答。
“既然这样,直接把窗帘拉了不就好了?”五条悟道出了心中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他微微眯起眼,在少年出声之前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彻底隔绝了外面的阳光。
办公室里光线稍暗,但不会影响眼睛正常工作,五条悟再次来到少年对面,抬手把那兜帽掀下去,俯身观察对方的眼睛。
“伊东总监,这样不是更方便吗?何必多此一举呢?”五条悟的目光直直落在黑发少年脸上,一寸寸地在那双没有聚焦的黑眸上游移。
被注意到了呢……
神宫寺奏看着眼前靠近放大的模糊色块,轻眨了下眼睛,面上维持着淡笑佁然不动,“啊,确实如此,是我太愚笨了。”
五条悟继续盯着他,声音压低了些,“伊东总监,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咒术局在你的新条规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你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吧?”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三个月时间坐上督察部长,一年不到铲尽御三家及旁支的势力,同时还要在咒术局暗中布下自己的势力,最终助自己坐上总监之位,用全新的秩序清理咒术局全体上下。
这谋划能力超出了五条悟现在的认知,他只觉得少年背后可能还有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存在支撑对方走到现在。
可能是从没有见过的术式,也可能是一群对咒术局深恶痛绝的人。
而眼前的少年,这个与奏有着诸多相似点的人,很可能就是在那些人的掩护下伪装出来的假身份。
五条悟经过这么久的试探,每次都差一点点,让他抓狂已久,次数一多,巧合就成了必然。
少年在刻意向他隐藏,他也在潜意识中把对方当成奏伪装的身份。
但他从不直接问对方是不是奏,他要自己找到证据,当着少年的面亲自在对
方面前摊开,他要对方给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
神宫寺奏垂下眼睫,如实给出回应:“这仅仅是开始而已,新秩序的稳固并非一朝一夕,还需要像五条家主这样的领袖引导大家才行。”
五条悟轻哼一声,虽然他也没觉得新秩序不好,但看着黑发少年就想跟他抬杠,“我可担不起这责任,学校里的老师可都因为我头疼得很呐。”
“五条家主过谦了,你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神宫寺奏并没有恭维对方,他确实很看中五条悟的能力,也因此愿意把更好的机会留给对方。
“哦,这么说你一直都看在眼里?”五条悟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是自然。”神宫寺奏的视线虚虚地落在对方衣服上。
五条悟却突然伸手挑起少年的下巴,让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低声道:“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看我?”
“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了?”
神宫寺奏失去焦距的视线在那张模糊不堪的面孔上移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默默收紧,声音平淡道:“应该是最近用眼过度,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是我刚进来的时候,伊东总监分明还在写文件。”五条悟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总不能那么巧,我一进来你眼睛就不好了吧?”
在他拉上窗帘之前就察觉到对方眼睛不太对劲,一定和窗外的什么有关,对方就是靠着外面的东西才看到的。
所以才会在不能晒太阳的情况下不拉窗帘,而是戴着兜帽和手套……
神宫寺奏心说怎么不可能,“我若是说就是这么巧,五条家主会信吗?”
“我信你个鬼……”五条悟倏地收回手,侧身坐在办公桌上,低头在少年依旧从容的脸上寻找着什么。
黑发少年寡淡的眉眼稍稍舒展,脸上笑意有几分无奈,“那我就没办法了。”
“需要我帮你把窗帘拉开吗?”五条悟勾起唇角,观察着少年的反应,“这样你才能看见……我说得对吧?”
“……”神宫寺奏没有立刻回应,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
但如果是现在的话貌似不会有太大影响。
“叩叩——”
房门突然被敲响。
五条悟扭头看去,就见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神宫寺奏慢一拍才转过去,勉强从从举止和脚步声判断来人是禅院甚尔。
“五条家主也在啊……”禅院甚尔从五条悟身上移开视线,便注意到神宫寺奏披在身上的黑斗篷,还有黑手套,目光微顿,“伊东大人这是怎么了?”
听说五条悟又来找神宫寺奏,他马上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了,对眼前少年的情况有些不明所以。
而且还把窗帘都拉上了,这样会“看”不清的吧?
“你家大人眼睛看不到了,还不能晒太阳,你身为他的左右手是吃什么干的?”五条悟从桌面下来,双手揣进裤子口袋,挺直脊背抬起下巴看着禅院甚尔。
眼睛的问题禅院甚尔还知道,不能晒太阳是怎么回事?
“伊东大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禅院甚尔走到少年身边,“我带您去医生那检查一下。”
神宫寺奏视线落在他身上,觉得没必要,“不用,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
“你是来汇报工作的吧?”神宫寺奏打断他,“现在可以开始了。”
禅院甚尔欲言又止,半晌后直起身看向五条悟,“不好意思,五条家主差不多可以离开了,接下来是工作时间。”
“嘁,你就听他逞能吧!”五条悟心里对禅院甚尔不合时宜的到来感到不满,但他已经找到了突破点,相信下次就可以证实黑发少年的身份。
说完,他瞥了少年一眼,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待五条悟被这一理由劝走,神宫寺奏便戴上了兜帽,让禅院甚尔拉开窗帘。
禅院甚尔照做了,回过头看着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心中有些担忧。
怎么会突然得这种病呢?
是体质的问题吗?
果然是最近太忙,以至于疏忽了身体健康的原因。
“伊东大人,身体出了问题就要及时治疗,你这种坏习惯可不好。”禅院甚尔出声劝道。
神宫寺奏重新拿起笔开始书写,声音有些沙哑,“无碍,不用管。”
反正也治不好,15天刷新一个负面病症,等时间一久就该习惯了。
禅院甚尔却以为他不想因为这点事浪费时间,看着少年日复一日坐在办公桌前伏案工作,他都为对方感到疲惫。
自从他当上督察部长之后,每天都忙得没多少时间消遣放松,而且这还是在有副手辅助的情况下。
而神宫寺奏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做,几乎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其工作压力可想而知。
“那些不听话的人我都好好收拾过了,新规定已经步入正轨,你稍微放松一下没有关系的。”禅院甚尔走到少年身侧,抬手按在对方戴着兜帽的脑袋上。
“这才一个月不到,还不能松懈。”神宫寺奏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望向对方,缓缓弯起唇角,“而且五条悟就差临门一脚了,我要在这之前揭露真相,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禅院甚尔只能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明天的全体会议……”
“这么早?”
“嗯,所以必定会引起骚乱和不满,到时候就麻烦你镇压了。”神宫寺奏身体异常疲惫,但一想到明天的会议,精神就莫名振奋。
真期待那些人看到真相后的表情,愤怒,不满,鄙夷,他都会全部收下。
禅院甚尔的心渐渐揪紧,虽然为少年担忧,体内潜伏着的危险因子却格外活跃。
“我知道了,我会为大人除尽一切不服。”
……
当天,五条悟回到高专宿舍,一个人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找到了夏油杰。
“杰,你在伊东那实习了两个月,对他的了解有多少?”
夏油杰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略一思索便回道:“就是个能力很强的年轻人,现在看来也很有野心,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怎么了吗?”
丸子头少年神色自然,除了最初的迟疑,五条悟看不出他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或许是他想多了……?
他干脆坦白:“我越来越怀疑他和奏的关系了,你说奏会不会并没有死?”
“但你的六眼……”夏油杰心头一跳,没想到五条悟已经开始抛开六眼的问题作出了这么大胆的质疑。
“我的六眼确实能看穿一切术式,但如果是非术式手段制造的障眼法,还是会被骗过去。”就比如他多次试探黑发少年的面孔,想要摸出是否有类似易容的痕迹,但每次一深入就会被打断。
所以肯定有猫腻。
夏油杰紫眸微敛,沉声道:“可是伊东的术式你不也能看到吗?即使他不愿使用,这也会是障眼法吗?”
“……说不定呢。”五条悟望着天色渐暗的天空,把自己今天发现的事告诉了对方,“伊东的眼睛有问题,他明显是靠另一种事物才能看见,但我却察觉不到会是什么。”
“这样么……”夏油杰眉心拧起,这段时间没有去看奏,十分在意对方的眼睛问题为何突然变严重了。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没有漏掉他眼里的沉思与关切,心中生出一个疑问。
杰会不会在他之前就确认了?
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关心伊东的情况?
他没有细想下去,决定明天在会议结束后再去找伊东。
夏油杰听了他的打算,也没多少反应。
自从奏当上总监,他就知道总会有一天要将答案揭露出来,而且悟都已经怀疑到这个份上了,看来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只希望到那时,知道了真相的悟不会做出冲动的事来。
……
隔天,全体会议召开。
偌大的会议厅陆续坐下参会的人,在会议开始前已经坐满,时不时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
这是自新任总监上位以来召开的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模式根据新修订的条规做了改动,主要是各部门的工作总结汇报,以及总监对现状的评判与对未来的要求。
会议的每一个议题都会记录下来,传到每个部门互相监督提醒。
干部们算是第一次面对总监对自己工作的要求与评价,更是怕了总监身边的督察部长,心中忐忑不已。
会议开始前一分钟,众人怀着不安等待的黑发少年才正式步入会议厅。
身穿笔挺制服的少年步伐平稳,垂在身侧的手戴着黑手套,面容神色淡淡,虽然年轻,周身却散发着上位者才有的矜贵和高傲。
少年身后跟着一个拿着黑伞的男人,身形高大,五官俊秀,嘴角刻着一道疤痕,显出不太好惹的痞气,正是这段时间让人们瑟瑟发抖的新任督察部长
。
会议厅内嘈杂的声音霎时间停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随着黑发少年移动。
神宫寺奏在位于会议厅视线最中心的演讲台前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撑在桌面,无神眼眸仿佛能与每一道视线交汇,扬起嘴角说道:“诸位,第一次全体会议正式开始。”
坐在台下的众人不禁咽下一口唾液,想着谁会是第一个出来汇报的,就听少年温润的声音继续道:
“在汇报之前,我有件事要向你们公布。”
“?”听到这里,众人的心倏地一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条悟抱着胳膊坐在其中,蹙眉看着台上的少年,一颗心莫名悬了起来。
神宫寺奏借着外面的鸟雀傀儡大致看到众人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加深,抬手摸向自己的鬓角附近,一点点将活似真人皮的易容道具撕下,在一阵吸气声中露出了那张掩藏在伪装之下的真容。
“!!!!??”
在短暂的震惊失声之后,全场骇然。
“怎么回事!?”
“不是伊东摩耶!?”
“你是什么人???”
五条悟瞳孔骤缩,悬着的心脏在少年撕下易容的那一刻骤然坠落,交环着的胳膊顿时放下,用力握住了椅子扶手,身体前倾想要立即冲到少年面前。
是奏……真的是他!
除却心中猜疑终于得到证实后的感受,还有对少年这种做法的惊异与不解、
这样的话,不就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了吗?
少年那张与伊东寡淡的眉眼截然不同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昳丽浓稠的微笑,眼底是毫无温度的骄矜倨傲,姣好的唇扬起,竖起食指挡在唇前。
禅院甚尔见状,用手中的长柄伞敲了敲地面,在木制地板上发出重重闷响。
“闭嘴……听总监说话。”
众人见到男人露出不善神色,多数都后怕地噤了声,少部分的人还在嘀咕。
眼前的状况实在是太让人摸不清头脑,他们的总监不是伊东摩耶吗?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伊东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
神宫寺奏放下手,重新交叉在一起抵着下巴,声如碎玉,“我的名字是神宫寺奏,你们的新总监。”
“伊东摩耶早在去年六月就已经死了,所以从督察部长到如今,一直以来都是我。”
“……”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质疑、恐惧、惊愕、茫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渐渐的,有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些许印象。
“神宫寺奏……不是之前高濑尚处死的人吗?”
这一句话就如同一滴冷水滴进了滚烫的油锅,顿时激起周边人更为激烈的反应,场面再次沸腾起来。
“他没死!?”
“怎么可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禅院甚尔再次敲了敲地面,才
让这些声音渐息,绿眸一瞥,就见一个干部站了起来,横眉指着少年道:()
“你是戴罪之人!欺骗隐瞒身份混进来,根本不应该坐上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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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立刻冷眼看去,默默攥紧了拳头,心中却对神宫寺奏在所有人面前卸去伪装的行为感到困惑与担忧。
有人正要附和,台上的黑发少年却发出一声嗤笑,很轻,落在那人耳中却极为刺耳。
“你若是不服,完全可以写下诉状弹劾我。”神宫寺奏笑得戏谑,一双迷蒙的凤眸睥睨众人,像是对他们的质疑嗤之以鼻,“或者你也可以凭本事坐上这个位置,到时候我一定拱手相让。”
“……”那人被他这句话彻底噎住,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对方确实是靠自己的本事和手段坐上总监之位的,还大刀阔斧地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他们到现在都敢怒不敢言。
五条悟看着完全压制住所有人的少年,目光闪了闪,他何曾发现奏拥有着如此强悍的一面,又不由为这样的少年吸引。
到底哪个才是你?
在禅院甚尔再次一脸不耐地警告所有人安静之后,神宫寺奏进入正题。
“那么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就让我们开始汇报吧,从人事部先开始。”
话音刚落,人事部长站了起来,走下去为众人汇报工作。
凡事都要有人开个头,人事部长就是神宫寺奏选出来正风向的,他们之间早就协调交易过。
在场其他人若是看到有人选择服从,自然也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在人事部长结束后,神宫寺奏也做好记录,针对一些问题提出建议和规划,随后就让下一个人开始。
不知不觉间,会议厅里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肃然,少年的声音清冽,对人们的评价一针见血,让人不敢轻视。
哪怕有的人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按照规定去做。
直到会议结束,彻底换了副面孔的新任总监离场,人们才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想到本该死去的罪子竟然改换面貌进入咒术局,甚至坐上了总监的位置,阵阵寒意从脚底蔓延。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非但不清楚背后的前因后果,还被少年出言嘲讽,简直是当今咒术界一大耻辱事件。
五条悟在少年离开后立刻起身追了出去,远远地看到站在黑伞下的背影,蓝眸神色微凝,出声唤道:“奏!”
然而在他的视线中,少年并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被禅院甚尔揽着肩一步步离去。
“……”五条悟眉心紧蹙,面上隐隐浮现一丝愠怒。
为什么不回应?
他攥紧了五指,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神宫寺奏正走着,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手腕,脚步猛然一滞。
一扭头,就对上五条悟带着不满的面孔。
他听到对方叫着他的名字,声线微冷。
()感受到白发少年传达出来的怒意,神宫寺奏弯起了上挑的凤眸,“啊,是悟啊,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就等到了办公室再说吧。”
五条悟闻言面色微变,对他这种无视自己后又淡然揭过的态度有些不悦,眼中情绪沉淀,说道:“行……我们之后慢慢谈……”
禅院甚尔看着五条悟眯起绿眸,刚才他其实听到了对方叫奏的声音,而不知为何听力受损的奏自然是听不到的,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或是提醒对方。
真想把这小子踢出奏的视线范围……
神宫寺奏并不知道五条悟此时的怒意是由何而来,主观认为是因为他的瞒骗,毕竟他用伊东的身份多次激怒对方,还次次让对方的试探落空。
悟会讨厌他的吧……
看着从去年到现在慢慢上涨了几点,稳定在89点的好感度,除了对于高好感度的排斥,神宫寺奏还感到一种莫名的低落情绪。
他好像并不想让对方厌恶自己。
回到办公室后,禅院甚尔把窗帘一边拉上,让阳光不会照到少年所在的办公桌,又可以让对方通过外面的傀儡看到,做完这一切便被少年暂时请了出去。
离开前,禅院甚尔看着五条悟,眼中都是对他的提防。
神宫寺奏却让他放心,说自己只是和五条悟谈话。
禅院甚尔心道怎么可能,这小子的眼神恨不能一口吃了你……
但是他不得不听从少年的要求,出声警告道:“你要是敢对他做什么……我绝不饶你。”
“……”五条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便牢牢锁在黑发少年身上。
关门声落下,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凝滞。
神宫寺奏靠坐在椅子上,抬眸看向五条悟,等待迎接对方的质问。
五条悟胸口微微起伏,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向着少年重重迈去脚步,然后双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俯身凝视着将近一年未见的面容。
不,其实他们一直都有见面接触,只是奏将自己隐藏起来了。
想到这段时间的试探,还有奏对自己的无视,五条悟眉心锁得更紧。
为什么瞒着他?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激怒他?
“奏,我现在很生气……”
神宫寺奏闻言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嗯,我知道。”
他让自己尽量显得不那么在乎,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五条悟见他这副不在意的模样,那股闷忿顿时冲撞在心头,睁大双眼,身体又向下倾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无视我?”
这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强烈的不满。
神宫寺奏却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眼睫低垂,随口道,“无视了……又怎么样?”
“……”五条悟按在桌上的五指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浮现。
在确认了对方故意无视自己之后,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简直
要将他的心都要焚毁。
假死,隐瞒身份,进入咒术局,甚至成为总监,这一切都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他从头到尾都被对方蒙在鼓里,对着几乎碎裂的咒具日日哀伤愤懑,又和对方伪装的伊东摩耶针锋相对,如今更是在对方主动揭露身份后遭到无视……
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他?是不愿相信他吗?
看着他被自己耍得团团转,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然而即便五条悟此时有万般不理解和愤怒,却根本舍不得发泄在这个少年身上。
他知道对方每走一步都十分艰辛,他都知道……
“奏,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五条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嗓音低哑,“你是怎么做到骗过我的?”
神宫寺奏把自己回答夏油杰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我有其他帮手,就算是你也发现不了。”
“是什么人?不能告诉我吗?”五条悟对少年的隐瞒下意识警觉。
“他们只是帮我瞒过你的六眼而已,除此之外我不能告诉你。”
五条悟稍作思忖,便暂时越过这个问题,继续问:“所以高濑尚当时只是配合你演戏,你们什么时候有的交集?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是在……信介那件事之后吗?”
“关于第一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神宫寺奏不打算隐瞒自己的事,索性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是盘星教神子,最初要追溯到平安时代。”
“所以……?”
“我一直都有平安时代的记忆,高濑尚那时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而是我在那时就认识的人。”神宫寺奏说着勾起嘴角,“本来我是想杀了高濑尚为我所用的,发现之后只好将计就计。”
五条悟眼眸微颤,呼吸不由放轻,不知是少年保留有过去记忆的信息量过大,还是少年笑着说会杀了那人给他的冲击太强。
但转念一想,高濑尚那种人死不足惜,唯一的疑点只有奏现在术式。
很快,含笑的少年收敛了表情,继续道:“信介是开始,那时我就瞒着你们开始行动了。”
“我做得还不错吧?现在的咒术界可还让你满意?”
为了能够送上这份礼物,不枉他和悟斗智斗勇这么久,现在,他终于可以向对方说出这句话了。
“……”听到少年仿佛在向他炫耀成果,寻求夸赞的话语,五条悟兀自抿着嘴,眼睫颤了颤,全然不理解少年为了这些事竟然做到这个地步。
即便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但奏却是和他一起长大,朝夕相伴的存在,他始终不愿相信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都是对方的伪装。
对方一定也以同样的情感看待他,看待信介,看待身边的大家,才会独自背负了这一切。
一想到这些,五条悟就觉得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呼吸都伴随着闷痛。
“把障眼法撤掉,我要看看你现在的术式。”他的声音不太平稳。
神宫寺奏
稍稍露出苦恼神色,思索着该不该在对方面前暴露术式,随后垂下眼睫,淡声道:“抱歉,只有这件事我不能满足你。”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露出不解神色,转身从办公桌前走到少年身侧,一手按在椅子上,一手按在桌面,压低身体紧紧盯着对方,瞳眸微颤。
“为什么不能?你还要向我隐瞒吗?”
“没错,其他任何事我都可以满足,唯独这个不行。”神宫寺奏舒缓了神色,偏头看向身旁的少年,嘴角抿着淡淡弧度。
这种事没必要让悟知道,只会徒增苦恼罢了。
对方若是讨厌他,那就不应该心存负担。
反正三年后,或许更短,他会自觉消失。
五条悟见他这般固执,心中既焦急又火大,无处发泄,最终只能伸手捏住少年的面颊,手指颤抖却不愿多用几分力气。
太瘦了……脸上都没有多少软肉……
“你说其他任何事都会满足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吗?”
神宫寺奏没有避开他的手,感受到对方的微微颤抖,只以为对方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扬起笑意,抬起尚且戴着黑色美瞳的眼睛,直直落在那张模糊的面孔上。
“不会,悟要是想拿我解气的话,我都会接受。”黑发少年清冽好听的嗓音染上几分笑意,“我确实一直在瞒骗你。”
五条悟眉心拧得更紧,捏着少年面颊的手收紧了几分,“你觉得这样就能消除我的怒火吗?”
究竟是什么术式不能让他知道?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神宫寺奏闻言眨了眨眼,随即轻笑一声,略显苍白的面色更为秾丽,“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想怨就怨吧。”
五条悟简直要被现在的奏气疯了,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愿意坦白了,还故意隐瞒这么重要是信息,这让他如何去怨?
他怎么可能舍得怨对方?
“奏,你觉得我会怎么对你?”五条悟俯下身又靠近了几寸。
神宫寺奏垂着眼睫不语。
他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五条悟还不骂他已经算很克制了。
五条悟垂眸看着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的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晦涩情绪,随着翻涌起来的烦躁情绪升起的,还有沉淀压抑了近一年的情意。
奏这个大笨蛋……
他的拇指顺着少年触感柔软的面颊下移,缓缓摩挲过嘴角,在较为饱满的下唇处停留,然后反复按压揉弄,将原本色泽浅淡的唇瓣揉至较为艳丽的绯色。
神宫寺奏被他这样揉弄下唇,对这个带着暗示性的动作有些困惑,缓缓眨了下眼,就听对方沉声道:
“我来告诉你……”
说完,五条悟索性破罐破摔,低下头便将少年的唇堵住,张开嘴用牙齿叼住唇肉,蓝眸始终盯着少年的双眸,恶狠狠地在上面留下齿印。
即便如此,神宫寺奏都不曾露出痛苦神色,虽然对五条悟突然的入侵感到排斥,但还是仰起头忍耐着与他人口齿相触的不适感。()
细密的啃噬过后,是毫无章法的扫荡,从上颚到口腔内壁,每一次都激起层层酥麻,神宫寺奏不由握紧了手,下意识就要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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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五条悟及时察觉到他的退缩,一手按在少年脑后,另一只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迫使他继续承受。
神宫寺奏感觉呼吸越发沉重粘腻,时常被对方堵得喘不过气,只能从鼻腔里发出低低的闷哼。
仅仅是被含住舌尖,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眼睫微颤着泛出生理性泪水。
接吻好可怕……
他的口腔都要融化了……
五条悟看着眼瞳轻颤的少年,最终还是在那滴泪水滑下来之前放过了对方,分开时还藕断丝连。
少年有些茫然地张着嘴喘息,白皙的面容浮上瑰丽的薄红,从脖颈红到耳根,眼尾也挑上绯色,唇瓣在反复吮咬后变得更为艳丽,微微有些发肿,正泛着晶莹光泽,可以看到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红艳舌尖。
五条悟蹲下来扶住少年发软的身子,手指抹去对方嘴角的津液和眼角的泪水,沉淀着闪烁情绪的双眸望着对方,哑声道:“奏,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除非你愿意坦白,不然我是不会停手的。”
神宫寺奏从缺氧的状态恢复过来,舌头都麻木了,抿着红肿的嘴唇,眨了下迷蒙的双眸便移开视线。
他想不通为什么五条悟会用这种方式发泄怒气,简直比任何辱骂和羞辱都要难以忍受。
“奏?”五条悟出声唤道。
“不行……”神宫寺奏睫毛轻颤,仍是不愿松口。
五条悟闻言重重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将另一半窗帘拉上,办公室内的光线变得昏暗。
随后,他走到神宫寺奏面前,俯下身双手撑在椅子把手上,将眼神无光的少年困在自己与椅子之间。
这样一来神宫寺奏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眼前只有黯淡的朦胧色块,只能感觉到一片阴影将他罩住,随后是五条悟喷洒在耳边的灼热呼吸,令他耳朵发烫。
他偏过头躲闪,又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扶住了面颊,心中刚冒出不好的预感,就听对方带着磁性的微哑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说过,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话音一落,神宫寺奏的声音又被对方吞进了唇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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