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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晨光熹微。
叶然捧着几株一阶灵植回到庭院,心事重重。
因为那串已经被他扔了的剑穗,此刻正轻轻摇曳,悬在自己的腰间。
甚至它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只到那股冰冷彻骨的煞气直冲天灵盖,叶然才反应过来。
“真是没完没了……难怪青莲要把这玩意甩给自己。”
叶然这几天一直在做噩梦。
他常常能梦见一柄狭直锃亮的长剑在漆黑中闪回。
一个身影不断重复着拔剑的动作,漆黑与血肉被长剑撕扯开,漏出殷红如血的天光。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血煞之气疯狂冲击着叶然的心神,仿佛有无数的冤魂索命。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都是这串剑穗惹得。
“她怎敢惹这样一尊杀神?”
就算把它埋在土里,扔进水里,压在土地公公庙里。
总能在自己入睡或者失神的时候回来。
哪怕是放到坊市里卖了,被别人带走了,它还是会回到叶然身边。
就像是认定了主人似的。
“是不是该找个道长去去煞气?”
叶然随即便被自己这话弄笑了,修仙界人人都是道士。
有炼化如此强烈煞气的修士,根本不是自己请的动的,况且叶然秘密傍身,万一被觉察到,定然被吃干抹净。
……
为了改变现状,叶然将那一百三十枚上品灵石去飞鱼商会那换了一万五千的下品灵石。
一跃成了飞鱼商会的青铜会员。
并花了一千下品灵石,从那买了本黄阶中品技法《易形》的抄本。
顾名思义,就是有改变容貌的效果。
“你们这有租赁洞府的业务吗?”
叶然坐在青铜会员独立包厢内,询问着侍女。
“有的,请看。”
侍女取出一面流明镜,随着侍女细指拨动,里边的画面如拨云见日般变换起来。
简单点说,这就是个显示屏,高级菜单。
叶然接过流明镜,开始翻阅其间还未被租赁的洞府。
洞府也分品阶,天地玄黄凡。
叶然在七玄宗的洞府就是最普通的凡阶中品,如果能挑一个灵气充沛些的,对琉月儿,还有灵植的生长都有很大的裨益。
普通修士是一个人汲取天地之息,凑合着过就行了,住太好的洞府,回不了本。
叶然拖家带口的,自然得挑个好点的,性价比高。
云雾缭绕,灵气沛然的洞府重峦叠嶂,仙鹤驻足,湖泊中时不时跃起几条灵鱼,没有人刻意栽培,珍奇的灵花灵木遍地生根。
完全就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
能钓鱼,也能策马奔腾,和道侣游山玩水,可以说是所有修士的梦中情府。
看的叶然口干舌燥,很是惊羡。
但他看了眼右下角的标价,又默默往下一页翻去。
地阶极品,一千上品灵石,一个月。
咳,打扰了。
一盏茶后,叶然精挑细选了个最适合自己的洞府。
这是一个玄阶中品的洞府。
大小只有刚才那个洞府的千分之一,却也有小几十亩了,估摸着有两三公顷吧。
入眼,地面光秃秃的,一副未开化的模样,里边只有个破茅草屋,很是寒酸。
这个洞府最大的优势是沾了地势的光。
附近有条地阶灵脉,一小个分支延伸到了此处,使得这个洞府内灵气相当充沛。
比上官明用来培养水榆兰的那一小块地,浓郁个三四倍。
弥散在其间的也是最适合灵植生长的水木灵气。
“就它了,先来一个月的吧。”
叶然取出三千下品灵石。
与侍女走了长达两个钟头的流程,到飞鱼商会各个部门盖章,这才把洞府批下来。
“客人,请收好你的令牌。”
侍女尊敬地递上一枚玉质令牌。
叶然收下令牌。
为其注入少许灵气,随着他心念一动,身形蓦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叶然赫然出现在洞府的内部。
“不错。”
他面漏欣喜,这令牌果然有传送的效果。
可以随时随地回到洞府中,并且这飞鱼商会的洞府坐落区域,有专门的高手驻扎,任何人不可强闯。
哪怕是隋国的镇妖司校尉过来抓人,也得老老实实走流程。
这就是价值所在!
贵是贵了点,但安全感拉满了。
经历了青莲那件事,叶然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眼界还是太浅,待在七玄宗是没有出路的。
干脆改头换面,利用金手指进化灵植,将琉月儿抚养成型,二者可以源源不断为叶然提供修行上的帮助。
以前不敢卖,是怕被人盯上,现在背靠飞鱼商会,只要你签了合同,没人敢对你做规章制度外的事情。
唯一的疑虑是,那个存在……有没有本事绕过飞鱼商会杀了叶然。
那个剑客太恐怖了,仅是残存的一缕气息,仿佛就能在梦中取人性命。
“当务之急,应当是想办法缓和血煞之气对自己身体的破坏。”
叶然注意到自己那凡阶下品的杂灵根,好像“枯萎”了。
……
夏秋交替,蝉鸣渐歇。
叶然擦了把汗,将最后一株二阶灵植栽培好后,漏出了心满意得的笑容。
他散尽所有灵石,把这几十亩大小的洞府,全部种满了灵植。
梭哈是一种智慧!
灵植吸取地脉中的灵气,生长速度尤为喜人。
叶然不需要承担风险去卖变异灵植,他只需要将几小瓶萃取好的高纯度精华,放于洞府的门口,飞鱼商会的侍女就会将其取走,充当一个月的租赁费。
然而危机并没有解除。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了……”
叶然微阖的眼眸睁开,尽是疲倦之色。
哪怕是喝下三阶丹液烈阳纯罡,也无济于事。
这霸道的火属性精华没能驱散阴冷的血煞之气,反而把叶然的五脏六腑冲击出了内伤。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
夜,凉风呼啸。
月色在雨中晕开清冷的色调,勾勒出雨丝斜织的光影。
一把油纸伞出现在街道的尽头,那个身形不带有一丝色彩,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走温热的生机。
……
叶然缓缓睁开眼,不料刚一抬头,便看见个撑着油纸伞的人朝着自己走来。
雨滴落在伞面上,绽开出一朵朵小水花。
伞面微抬,漏出半张清冷的面容。
“你是!”
叶然大惊失色。
他对此人在熟悉不过了,可不就是那魂牵梦萦的人吗!
没有一句废话。
那人拇指轻推剑锷,只听金属摩擦声响起。
噌啷——
一柄狭直的长剑于黑夜中显现,剑光与月色缱绻,撕裂雨幕。
寒光如深寒地狱吹出的冷风,在见到它的那一瞬,叶然只感脖颈一凉,天旋地转。
雨水滴入血池,光影破碎。
……
“哈啊哈啊……这怎么回事?”
叶然骤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木板床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微微偏头,发现琉月儿正躺在花瓣上呼呼大睡。
窗外明月高悬,倾洒一壶银酒。
沙沙沙——
清风卷起几朵洋怜花,飘飘摇摇落在叶然的手背上。
一切都是那样安静祥和。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