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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拜我山门,均齐世间’。世上万般人?,古来皆有高低贵贱之分、贫富之论?,哪能一样对待?我父是尚书,我夫是侍郎,我身加‘硕人?’为?外命妇,自然养尊处优,却还要与这些贫女贱妇一起爬这石阶。”
瘦贵妇却道:“你不爬便回去嘛。太乙观的得道高人?们,对凡夫那都是一视同仁。莫说是你,便是帝姬皇子在此,不一样要爬这台阶?上次官家兴起,欲进观游玩参拜,熟料鸾车龙驾都没给上山。太乙观客客气气地说,他若不愿自己登山,便不要进观,在宫中等着他们即可。官家最后是败兴而返。”
太乙观广开山门,无?论?男女老少,贫富妍媸,王公贵族抑或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任何人?都可参拜求助,他们都愿意给一个机会?。
但太乙观也曾说过,以?人?为?柴薪,以?人?为?奴,以?人?为?畜,此为?不均齐,不必过我山门。
如果不想吃太乙观的闭门羹,过了山门,就只能老老实实爬山,或快或慢,靠自己的能力走到观中。
不必自己登山的,据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太乙观的客人?。
但太乙观的“客人?”何其难当,连官家都没有得到这个待遇。至今也没人?知道这个标准是甚么。
也有坊间传言,说是这天降的道门真修,太乙观,看不上官家。这纯属风言风语,真假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谁能让太乙观大开山门迎接。”瘦贵妇说:“莫不是其他有道修行者?”
山道旁,一丛灌木后,一只黄眉毛垂地的老狐狸,侧着耳朵听完了她?们说的话。听到这句,眉毛一抖,露出?人?性化的不屑表情,从鼻子里滋了一声?,便甩着尾巴,跟其他凡人?一样,继续踩着脚印,沿路往山上而去。
脚步虽然比凡夫们快了许多?,却仍是靠着自己的能力走上去。
胡说,这京中的百神,没听过哪个敢不老老实实爬山的!
吭哧吭哧,二贵妇总算爬完了这陡峭狭窄的石阶,到了道观前。
迈过台阶时?,斜生道门外的野桃花上,有露珠滴露,沾湿了她?们的发髻。
大凡能亲自爬上山,跨过观门者,无?论?身份,皆得桃露一滴。
霎那,如饮仙露。
二人?一路疲惫全?消,精神煞时?抖擞。惊异地彼此对望一眼,心中愈加敬畏,束手束脚地进了观。
此时?,观中的大紫炉前已经围了一群人?。
看衣着打扮,上至贵家男女,官员士人?,下至平头百姓,什么样的人?都有,闹哄哄的,都等着亲手点燃一根香柱。
奴仆们也不敢很去推搡抢占位置,大声?叫着“避、避、避”!只护在主人?家身边,以?防郎君娘子被刮蹭。
罗夫人?眼尖,一眼扫去,认出?了不少熟识的面孔。看到其中一人?时?,她?哎呦了一声?,压低声?音:“你看,真来了!”
瘦贵妇姓孔,闻言探出?脖子一看,也兴奋起来:“看来传言是真的啊。”
原来,人?群的一角,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靠近围着一人?,另外两个护卫则在外圈又形成一堵人?墙。
在这众多?富贵人?家里,也显得防护重重的,是一个戴着帷帽,但轻纱下,依旧可见容色风清露愁,憔悴中也不失清丽的美妇。
她?着大袖,长?裙曳地,霞帔垂落,玉坠轻晃。
此种打扮,虽然尽量低调,衣饰上去掉了繁复精巧的御用花纹,但其形制,仍然是宫装的形制。除了宫中妃嫔,其他官眷不得用。
罗、孔二人?作为?品阶不低的外命妇,因为?丈夫、家族各自的站队,也对如今的朝堂和后宫风云颇为?熟悉。
这美妇,近来不常出?席皇后召集命妇的宴席上。但她?们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赫然就是环郡王的养母,称病不出?的刘婕妤。
注意到并认出?刘婕妤的不止她?们两个。一时?惊动。
现场有不少官眷、贵女,都认了出?来,还有一些官员在妻、母的提醒下也知道了。
昨日,城东出?了一桩震动朝野之事。
官家的两位养子之中,年长?的环郡王,在离开宫府游玩时?,遭遇了刺杀。
据说,当时?是一名叫“丽娘”的民间算命的女子,将?环郡王救下。
而刺杀者,人?人?皆传,竟然是狄人?打扮。
环郡王受了惊吓,回到宫中就病倒了,闭门不出?。
官家震怒。
如何不怒?
狄人?胆大包天,竟敢在玉京之中,青天白日,大庭广众,刺杀可能被立为?皇子、太子的环郡王。
而环郡王刚出?深宫,连官家和其他妃嫔,都还不知道他的去向?,刺客就那么精准地找到了他。
说明,要么宫中有狄人?的奸细,要么是狄人?的暗探遍布玉京,或二者兼有。
官家当即下令搜捕刺客的同党。
但是,不了了之。开场动静大,不到半日,黄相连夜进宫。
于是,一笔安抚般的金银珠玉,随着一卷圣旨进了环郡王的住处。搜捕却流于形式。
没有人?是傻子。
暗暗挤眉弄眼,从朝臣到民间,都在悄悄怀疑,这个所谓的狄人?刺客,乃是黄相公派出?去的。或者至少是与他勾结的。
官家今年四十?多?岁,还有留下亲生子的一线可能,因此一直拖着没有立皇子。但渐渐地,他也对留嗣的可能灰了心,而更偏向?教导养子。
环郡王是可能成为?皇子乃至太子的。
但环郡王同时?也支持北伐与收复故土。此时?名分未定,就敢为?华家的冤枉向?官家求情,更是遭过黄相公的怒斥。
如果,环郡王得了名分,将?来登上大宝,狄人?固然麻烦,黄相也绝对讨不了好。
听说,官家在皇城里,先是大怒,随后又大为?恐惧,喃喃着“失印”、“失印”,便在黄相走后,连夜增加了他觉得可信的人?手,包围保护自己的寝宫福宁殿。
面对压境的狄军与朝野气势汹汹的黄相党羽,纵使是可能的将?来储君之一遭遇明目张胆的刺杀,官家也不敢真正爆发。就此做了缩头乌龟,
可怜环郡王,孤苦无?依,险些性命难逃,却连贵为?九五至尊的养父也不敢为?他出?头。
谁知道下一次,这少年郡王会?不会?被嚣张的狄人?、黄相一党,直接毒死、或者害死在自己的宫府之中?
据说,唯有一个刘婕妤,为?养子哭成了泪人?,在福宁殿前苦苦哀求。
她?深知自己这位丈夫软弱自私的秉性。所以?半句话不求官家为?自己母子出?头,只求官家允许她?出?宫到观宇之中上香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