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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发怒,筷子夹了一口,尝了,第一次对众学徒中最不起眼的小学徒露出了笑容:“你?终于开窍了。”
从此后,小学徒就暗中跟着大黄狗学艺,得到了师父、主家的赏识,慢慢地成为了正式的厨子,又成了主厨,然?后攒下一大笔钱,自己开了家酒楼。
最后,斗败了原来的主家,成了城中第一酒楼。就算是皇帝南逃,带来无数达官贵族,这里变成了玉京,大大小小的酒楼,也仍没有能斗过这一家的。
越长越高的大黄狗就正大光明地蹲坐在后厨,看?着阳光从窗户招进来,淘米、洗菜、切菜、炒菜,火焰腾起,加了切碎葱蒜咸香,倒下香料,肉沫香气弥散在空气里。人来人往,乱中有序。
没有人驱赶它,大家都很尊敬,每道新菜出锅后,都会有人专门给它放一碟子。
大黄狗低下头,尝了一口。
很好吃。
只是,它终于知道了凡人说的遗憾。
由来不似当年味。
一个牙牙学语的小胖姑娘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揪它的毛发,喊着“狗爷爷,狗爷爷”。
小学徒叫着“哎哟,别揪,别揪!”
小学徒的鬓边也爬上?了丝缕白发,儿女也成亲生子了。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并不以?自己学艺于大黄狗为耻,从不避讳。
见孙女不放手,小学徒只能把大黄狗和孙女一起搂进怀里,小心地把毛发从小孩拳头里拉出来。
大黄狗有些?微的疼,却舔了舔他新出生没几?年的孙女的脸颊,油印带着葱香,印在了小孩侧脸。
但?新年亦结新气味,亦留恋。
又过了一些?年,小学徒病了。为了奋斗到这个地位,虽然?有大黄狗教导厨艺,年轻时仍然?吃了很多?很多?苦。他五十岁就撒手人寰。
去世前,他为大黄狗建了一座庙。按照它印象中最初的那幢房子建造的。
庙宇小小的,并没有什?么香火,但?庙中的犬神并不吝啬。每当有人被它院子里飘散出的炊烟、美妙的食物香气引来时,它都会蹲坐在庙里,用前腿推一推菜碟子,对馋嘴的人,示意他们尝尝吧。
他们觉得好吃,大黄狗就乐呵呵地摇摇尾巴,像一只寻常的田园黄犬。
慢慢,有知道玉京大酒楼主家曾学艺于黄狗的厨子,前来拜访。
大黄狗也会将?自己新研制的美食与他们分享,并不介意他们偷师不偷师。大黄狗当年学习研制美食,也看?了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家。
后来,玉京大酒楼的晚辈不高兴了,觉得大黄狗不应该教其他人,研制的新菜谱应该只供给自家酒楼。
但?大黄狗没同意。大酒楼的晚辈来闹了一场,砸了黄犬像。
能一爪子撕碎凡人的大黄狗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神像碎裂。
大酒楼的晚辈们再也不来了。断了关?系。
但?黄犬像,又被一群厨子、以?及喜欢美食的人、感念它喂食的人,共同捐资或出力,修好了。
慢慢地,小庙里多?了香火。不知不觉,这里成了玉京之中,厨子们、美食爱好者默认的交流之地,交流的是思路、技艺的思考。
城中的饮食手艺翻新常自小庙出,风靡一时。但?最受欢迎的,还是大黄狗在神庙后厨亲自烹饪的菜肴。
吃过的人经常擦着眼泪,说:“我小时候吃过的,家里的味道,就是这样的。”
又过了几?年,不知何时,人们管大黄狗叫起了“祀灶神”。京中学厨者,皆拜之。
而祀灶神洞天,遂成。
“这就是我那老朋友的来历了。”黄眉狐说完这个故事,叹了口气:“我常常带着孙孙们在白面?那蹭饭,它从来没有说过我半句。它得道八十年,也从未做过恶事。我真不希望它出事。见到后,烦请李娘子先不要打杀它,请您用相面?术,先仔细地看?看?它。”
白面?就是祀灶神的名字。它是一条大黄狗,面?部却生了一些?白毛。所以?最初主人家就叫它“白面?”。
路上?,黄眉的恳求是,用相面?术看?看?它的这些?老朋友,命炁到底是不是本人。如果?是被什?么吃人为祸的恶妖鬼占了,再打杀,破洞天也不迟,黄眉绝不干涉,破来的所有炁都归李秀丽。且另有好处奉上?。
如果?另有隐情,譬如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炁之类,则还请李秀丽手下留情,先查一下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净化。
这也是黄眉对李秀丽说的,它在太乙观观察了几?日后,选择找上?李秀丽的原因。
其一,虽然?孙雪也会相面?术,但?李秀丽比他修为高,看?这些?京中百神,更准确。其二,也是最重要的,黄眉知道李秀丽的一些?来历,她的“鱼仙”听说有神异之处,或许能净化驱邪。
黄眉伸腿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它驮着背上?的小狐狸,跳进这小小的庙宇,踏入洞天。
小庙中,神案上?,果?然?神像是一条蹲坐着的大黄狗,穿着人的衣服,爪子下一边按着碟子、筷子,另一边按着勺子。
大黄狗下半张面?部生着一些?白毛。不大的眼睛,是镶嵌了黑珠,透出本体的神采,温和又干净。
黄眉叫了一声:“老友,我带着孙孙来看?你?啦!”
话音刚落,第二间?的灶台间?,门开了,一只白面?的黄狗跑了出来,身上?挂着围兜,黑眼睛满是欢喜,烟火遂之而出,浸透了它的皮毛。
看?到黄眉,它很高兴:“你?今天带的是哪个孙孙?喜欢吃鱼肉的那个,还是喜欢吃鸡肉的那个?”
“都不是。今天我顶了最有出息的九十代孙孙来。”黄眉早已变了一副面?孔,丝毫没有之前的忧虑,乐呵呵的,仿佛真是寻常访友。
“噢,就是你?说,跟你?学医学得最好的那个?”白面?仔细打量它背上?的小狐狸。
红如火,白似雪,毛发鲜亮蓬松又顺滑,绒绒的。狐狸惯有的大眼睛,却没有半点儿凶恶,眼角微微下垂,温柔无辜。不大一只,蹲在黄眉背上?,看?着果?然?可招人疼。
到了庙里,小狐狸从老祖宗背上?跳了下来,毛发一荡,白面?就嗅到薄荷味,清凉,却甜甜的,像薄荷做的糖果?。
细细的黑脚踩在地上?,小狐狸甩了甩尾巴,人立而起,却不说话,只是举起两?只前脚,朝白面?作揖行礼,口中“嘤”了一声,极娇。
嘤了只一声,就似乎被自己吓了一跳,立即住嘴,啪地用前脚按在自己狐吻上?,竟然?显出一点嫌弃的神色。
这孩子,这年纪能修到这程度,虽不能人言,也很好了,何必嫌弃自己的动物叫声呢?
白面?想。
这在九十代里排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