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书斋显得有些安静,李桓跪坐案前,纹丝不动,半响,手指开始轻轻的敲动桌面,目光略显得有些深沉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已经高速的转动起来。
所有的可能性,一道一道的思维流转,整个脑袋就好像是一个CPU正在处理一条条信息,不过感觉这CPU要烧点了一样,思维越显得有些乱。
河东的消息来的太突兀
让他看不清楚。
这个突如其来的乱局是意外,还是人为?
整个事情看上去的巧合太多了。
如果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谋算,肯定做不到这般的无缝衔接,所以肯定不是普通的巧合,只能是有心人用了很多的时间,去有心谋划这一个局面出来。
如果是有心人谋算,那么是谁?
他们想要谋算什么?
这就有些复杂了。
就好像一盘棋,棋盘上,一颗一颗的棋子,都是有存在价值的,看的眼花缭乱,看不清楚哪一颗棋子的位置和存在价值,得抽丝剥茧才行。
只是下棋,可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他擅长一力降十会。
………………
“如果想要割据河东的那个人是牛辅呢?”李桓突然问。
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排除法,把能想到的人给排除掉,剩下的,不管是魑魅魍魉,直接一刀斩下去,保证不会斩错人。
“牛辅?”
贾诩和蔡琰闻言,都忍不住诧异了一下。
“不可能!”
但是他们很快就摇头了。
谁都有可能。
牛辅那个大脑袋根本不可能。
贾诩沉声说道:“主公,如果牛辅要是有这个城府,他不至于这些年一直让李儒玩的团团转,打仗他可以,但是布局,他没有这个谋算,他要是想要占据河东,方式方法会直接一点!”
“也对,不过……他要是大智若愚?”李桓眯眼。
“大智若愚那也得愚起来,他要是能藏的这么深,那我就佩服他了!”蔡琰不相信:“我觉得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非常小,几乎没有!”
“让李儒和他谈谈,探探底,最少确定他没问题,如果他有问题,那就不是河东问题,是咱们西凉的问题了!”李桓想了想,说道:“他如果没问题,那么他手下的人肯定有问题,能把河东卖的这么彻底,只能是他身边的人,查!”
欲速则不达。
不能乱。
“诺!”
贾诩点头。
他领命而去,速度很快,直接找上了李儒,把事情和李儒掰扯了一下。
廷尉府,李儒正在处理问题,整个廷尉府问题很多,他需要一条一条的理清楚,保证掌控廷尉府,看到贾诩找上门,略微有些意外,但是听到了河东的事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了。
他最近心思都放在廷尉衙门之上了,对黑乌营的消息有些放松,对河东的事情反而是后知后觉了。
“河东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某有责任,但是某可保证牛辅没问题!”李儒对贾诩说道。
他和牛辅号称董卓身边的一文一武,他们最少相交十几年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牛辅了,牛辅要是有这样的心思,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他,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如果牛辅没问题,那么牛辅身边的人呢?”贾诩沉声的问。
“那就要查一查!”李儒叹气:“太师躲进了坞堡,对于我们这些太师嫡系来说,就等于天塌下来了,我们能稳得住,但是下面的人心已经乱了,什么心思都会有,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来!”
“主公的意思是,你先和牛辅聊一聊,河东的事情,他需要有一个态度,他的态度没问题,我们才能确定下一步怎么做,不然影响太大了,好不容易才压下来的稳定,会立刻乱起来!”
贾诩说道。
“没问题!”
李儒想了想,问:“最近大将军在朝堂上受了这么多气,现在又有河东这事情爆发,他不会压不住杀性吧!”
在李儒心中,如果说大将军和太师有什么不一样。
大将军能忍。
太师是忍不住这样的局面,给朝廷打工,还要伏低做小,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大将军可以。
不仅仅给足了天子面子,对于朝廷上的文武百官那也是非常的给面子,而且但凡是规矩里面的事情,从来不逾越,做到这一步,那可是非常难的。
“谁知道呢!”
贾诩闻言,也忍不住苦笑起来了:“现在大将军在克制,可有些人得寸进尺,我也怕大将军什么时候克制不住了,到时候长安城血流成河,眉县坞堡能不能保得住,可不一定了,到了那个局面,谁先死还真不好说!”
“你就对当大将军这么死心塌地?”
李儒突然看着贾诩。
他有些不认识贾诩了。
“大将军常说,做人,可以选择,可以考虑,可以犹豫,但是,一旦有了决定,就要买定离手!”贾诩笑了起来了:“大将军相信我,那么我也相信大将军!”
“黑乌营剩下的暗探和斥候,还有消息传递渠道,我全都交出来了,也省的你们天天防备我,但是有言在先,眉县坞堡那边,你们不能安插人!”李儒沉默了片刻,开口的说道。
他之前是不准备交出来的,但是……
终归得选择啊。
摇摆不定的墙头草,那是谁也不喜欢的。
“谢谢!”贾诩顿时大喜。
黑乌营用的得心应手,本来就实力非凡,是目前大将军府的眼睛和耳朵,看得见关中,听得到天下,都是黑乌营的作用。
关键还有一点。
这就代表李儒投诚之心了,黑乌营是他最依仗的力量,只要拿下黑乌营,他基本上就等于进了大将军的麾下了,不会继续摇摆不定,也不怕他重新返回太师麾下了。
“不用谢,长安这局势,某如今也看不准了!”李儒叹气:“但是,看人某还是看的准一些的,大将军拿下西凉军,太师已经没有翻身之日了,为太师好,也是为了西凉好,某要是不交权,恐怕你们的防备心会一直都在!”
“大将军不是一个过河拆桥的人!”贾诩说道。
………………
傍晚。
李儒赶到了右将军府。
右将军府是一个三进府邸,位于城西南的位置。
“李文忧,老子不待见你,来干嘛?”牛辅看到李儒就心情不好,杀意腾腾的,想要亲自揍他一顿,不是他屁股坐歪了,太师一系能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吗。
“来救你!”
李儒施施然的坐下来,目光看着牛辅,冷冷的说道:“你前脚离开河东,河东后脚就被人给占据了,你知道吗?”
“怎么可能?”
牛辅顿时坐不住了,怦然站起来了,怒目圆瞪:“胡说八道什么,昨天河东的消息还传到某家这里来了……”
“谁传的?”
“董安啊……”
“那他就是背叛你了,最新的消息,白波军和匈奴骑兵杀另一个回马枪,已经占领安邑了!”
“不可能!”
牛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董安虽然只有三千兵,但是守住安邑没问题,他是董氏族人,和我们一条心的,怎么可能背叛我们……而且白波谷那边某是一直派人盯着的,当初我和李傕麾下的李暹部联合,迎头痛击,打了白波谷的黄巾军都不敢踏出一步,只要困他们一年半载,就有机会把他们给收编了,若非长安之事,现在某都开始收编他们一些兵卒了,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占领河东……”
“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消息没错!”李儒问牛辅。
牛辅怒火一过,倒是冷静了些许,他眯着眼眸问李儒:“什么时候的消息?”
“昨日从河东发回来了,今日才到!”
“不对!”
牛辅站起来,来回踱步,阴沉着面容:“不是董安,是董宇,董安没有这能耐,能在数日之内让河东易主,除了某家之外,只有董宇能做到!”
“董宇?”李儒皱眉:“他在哪里?”
“和某家闹了一场,然后去了坞堡!”
“太师!”李儒叹气:“这是不死心吗?”
“应该不是太师,太师要是愿意给某下一道命令,某即使全军战死,也不会选择放弃兵权!”牛辅阴沉的说道:“要么是刘艾,要么就是田景,太师是认输了,可太师府的人,未必会认输,在他们眼中,你我都是叛徒吧!”
“现在不管是谁做的,你脱不了关系了!”李儒说道。
“那怎么办?”牛辅问。
“那你想怎么办?”李儒反问。
“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责任落我头上了,李君临要是趁机发难,杀我也是有可能的,要么,我们反了?”牛辅试探的问。
“你觉得,有机会吗?”
李儒冷笑。
“估计没有!”牛辅不是傻子,哪怕不是一个大智若愚的人,但是起码也是看得清楚自己有多少能耐的人,他有些苦涩道:“李君临这犊子,看起来比太师温和,笑呵呵的,称兄道弟,事实上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的让人没了,还有,那就是……他太凶了,我没信心!”
“落子无悔!”李儒说道。
“这子,你落的!”牛辅很幽怨的看着李儒。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绑在一起了!”李儒淡淡的说道。
“上辈子欠你的!”
牛辅很无奈,问:“你直接点,这局面,我在责难逃,查下去肯定也查到董宇,再牵涉到太师,一切都晚了,我可不认为李君临能心软,我们应该怎么脱身?”
一直到现在,他最信任的人,还是李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