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缉事厂?”蔡琰微微有些皱眉,虽然没听过,但是下意识的感觉,这名字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字,总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还有点背脊发凉的感觉。
“简称东厂!”
李桓吃饱了,放下碗筷,擦擦嘴,然后才缓缓的说道:“黑乌营也要改建,就改黑乌卫,以嫡系亲军而立,不放在暗处了,放在明处,眼睛和耳朵有时候要分开,看得见的,听得到的,真的,假的,有时候要多个渠道,我才能辨别的清楚,所以日后,黑乌卫在明,东厂在暗!”
“东厂可有监督黑乌卫之权?”
“有!”
李桓笑着说道:“黑乌卫也能监督东厂!”
他解析说道:“这行当是很黑暗的,岂不闻昔日暴秦之黑冰台,在黑暗之中行走,免不了阴暗之心丛生,若无节制,不管成败,立功与否,他日都得被清算……”
他没有说的很通透,但是他相信,蔡琰能想明白。
蔡琰很聪明的。
李桓起了一个头,她就已经想到了七七八八,李桓看得远,她的眼睛也不是只是看着自己门前两三步,她能明白李桓的那种担忧之心。
“那我争取做的好一点,日后不让你有机会来清算我!”蔡琰幽幽的说道。
“难说!”
李桓笑了起来了:“人是会变的,你执了大权,免不了深陷其中,说不定他日萌发野心,想当皇帝,那就不是我清算你,说不定是你清算我!”
这种事情说出来是大忌,但是他并不在意,思维不是这个时代了,没有这么多禁忌,放在未来的时代,在网上,要是遇上键盘侠,什么话说不出来啊。
他也不是忌惮蔡琰。
但是总归还是要先礼后兵,因为他了解人心,野心都是从无到有的,高祖刘邦难道一开始就有当皇帝的心思吗,不就是一步步从生存开始,然后不知不觉的野心就上来了吗,光武帝最大的梦想也就是娶妻阴丽华,当一个执金吾。
有时候世道是很奇怪的东西。
你野心勃勃的想要当皇帝,奇谋算计,衡量得失,步步为营,最后却功亏一篑,可不想当皇帝的人,却被推着一步步走,走到了九五之尊的位置之上。
所以当皇帝,得讲几分运道。
李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运道,事实上,他不想要这个运道,世人皆言,当皇帝好,但是事实上皇帝就是一个权力代表而已,并不代表绝对的权利,权利不绝对,可就是一个绝对的牢笼,当皇帝的,都是孤家寡人不说,要放弃的太多,得到的太少,看似大权在握,尊荣无双,生杀予以,可事实上,皇帝也要讲规矩,甚至皇帝只是一个裁判,不能下场踢球的裁判,作对的没有人说,做错了,不知道多少人挑剔啊。
但是李桓也是有梦想的,他的梦想,想让天下太平一点点,想让天下的人活的好一点,起码吃饱饭吧。
如今这个猪狗不如的乱世。
百姓们,不说那些乡野普通的百姓,就算是长安这种都城级别的,还是有不少的百姓连饭都吃不上,连衣服都穿不上,连头上都没有两片瓦遮头……
生活仿佛都是麻木的。
他这种来自二十一世纪,红旗下长大的纯爷们表示,看不过去,心里面不爽。
“女子能当皇帝吗?”蔡琰觉得好笑,李桓当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口,那奇思妙想就算了,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想出来的,她想想都不寒而栗。
“怎么不能!”
李桓耸耸肩,他微笑的说道:“女子既然能顶住半边天,就能当家做主,我问你,咱们以一个家为例子,女子讲究的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可出嫁之后,夫若死,子未大,那这家,何人当……”
“自是当家主母!”蔡琰回答。
这是常规。
夫君死了,儿子太小了,当然是当家主母来执掌家族大权,不然家产就会旁落,让人谋夺而去。
“家能当,天下就不能吗,当年高祖驾崩,天子太小,吕后临朝,天下安定,大权在手,她若是再上半步,能否夺权天下,自立皇帝……”李桓淡淡的说道。
纵观华夏历史几千年,虽然只有武皇迈过了那半步,可事实上女子临政的例子可不少,不管是慈禧太后,还是吕后,那也是女人掌权到了极致,拿到了天下权柄的女人。
“难!”
蔡琰斟酌了一小会,最后摇摇头:“以历史而言,吕后虽扶高祖安天下而有功,然而并无天下至尊的威严,自难定天下,她以太后也好,皇太后的名义也好,垂帘听政,尚可安定天下,但是如若谋朝篡位,天下必反!”
“她不行,可有人能行的!”李桓还是有些仰望武皇之风姿,纵观历史几千年,也只有她一个女子能成帝王大业啊。
“谁啊?”蔡琰皱眉。
“或许是你也说不定!”
“呸!”蔡琰啐了他一口:“若忌惮我执权柄会祸患大将军府,你可直言之,无需如此敲打,奴可退出这学而书斋……”
“你看你,想多了吧!”
李桓没好气的说道:“现在是整个关中的权柄交替,乱的一塌糊涂,大将军府初见,忙都忙不过来了,你还想要撂担子,怎么,真以为天下安定了,这关中一亩三分地就没理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打进来了,整天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蔡琰不言了。
“吃饱了,散散步,消消食!”李桓邀请。
“唯!”
蔡琰从善如流。
从内院出来,沿着假山流水进了小花园,湖泊上波光粼粼,时而有红鲤游过来了。
“灞上大营的情况如何?”蔡琰问。
“乱!”
李桓摇摇头:“西熊军短时间之内,难堪大用!”
“意料之中!”
蔡琰点头,又问:“那李傕郭汜他们的情绪可还好?”
“还是有些落差感的!”
李桓笑了笑:“大兄一生要强,当初投于太师,建功立业,名声斐然,乃是北地李门之骄,如今却让我打了一个闷头棍,能挺过来,没有垮掉,算是不错的,不过我觉得大兄本事了得,要是搁置了,并不好,所以我还是打算让他领神武中郎将,节度神武军的兵权。”
“那可是我们的嫡系!”
蔡琰问:“要是他有异心呢!”
“先不说他有没有异心,即使有,在神武军是最好收拾的,放在我眼皮底子,我才安心,不然,我就应该提心吊胆的!”李桓苦笑的说道。
其他人,他可以喊打喊杀,就是李傕不行,李傕是他的族兄,也是一手把他从北地带出来的恩主,不管是从感情,还是名声上来说,都是要厚待的,而且要维护好,不能出事情。
“言之有理!”蔡琰想了想,认可了李桓的说法,与其放在外面诞生野心,不如放在眼皮底,在神武军如果李傕能造反,那就是他们的无能了,当然,该盯着的还是要盯着,她得想办法从即将要整编起来的东厂放些暗桩在李傕身边才行。
两人在小花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学而书斋,学而书斋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还是非常密集,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办公场地了,分数房办公,最少已经七八十文吏,是整个大将军府的脑袋所在,核心之地,大部分大将军之政,都是从这里出去的。
而领大将军长史的,就是神神秘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整天穿披风,带斗笠的蔡先生。
主簿则是贾诩。
当然,贾诩还有朝廷官职。
李桓坐了一小会,处理了一些蔡琰专门挑出来的奏本,无非就是批和不批而已,然后就离开了。
蔡琰召见了苏娘子。
“主公要立东缉事厂,立东厂提督,我举荐了你!”蔡琰平静的说道:“你我非外人,他日吾之身份,唯恐难藏,立于主公之旁侧,方为正道,所以外事,只能靠你,风雨也得你去闯一闯,不管是为了生存也好,为了咱们这些苦命的女子争一口气也好,机会已经放在这里的,咱们就不能错过。”
“诺!”
苏娘子拱手领命。
“未知你闺名!”
“苏阿难!”苏娘子沉默了半响,说道。
“当了这提督,日后少不了要抛头露面,你夫家那边?”蔡琰知道苏娘子的夫家在长安,但是并没有过问,可如今,既然东厂要做大做强,那么她这个手下第一心腹,就要站出来了,到时候少不了惹来风雨,未雨绸缪,方为上道。
“奴会处理好的!”苏娘子目光之中有一抹锐利,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