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不敢当,要结识,也是晚辈上赶着去结识您才对,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啊。”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甄隽云和陈友好的耳朵中。
老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笑道:“老身单字一个元,吴元。”
微微一欠身,对着老者一鞠躬,也拉着一旁傻呆呆愣着不动的甄隽云一起弯腰鞠了一躬。
“晚辈陈友好,这是甄家大小姐,甄隽云,今天特地过来看展,想着来陶冶一下情操,不曾想竟然遇到老先生您这样的高人了,是在下的荣幸,有幸与您结识。”
“好小子,倒是油嘴滑舌的,不过你确实是有几分天赋的,我很看好你,这是我的名片,你如果感兴趣的话,过几天就来的我的工作室看看吧,这场画展的主办方负责人就是我,光廊是我名下的产业,我看小友对这幅画很是感兴趣?”
陈友好连忙点点头,说的话倒是不曾有假,无比真诚。
“我知道,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从不强求别人理解我,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去刻意的理解别人,但是我确实是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在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的那个刹那,心脏就被一击即中,我能感到我的灵魂都在跟着这幅画振荡,所以,吴老,这幅画您开个价吧,我想出钱把这幅画给买下来。”
吴元用无比犀利的眼神盯着陈友好,似乎想要透过陈友好的身体,直接看透他的灵魂。
陈友好也并没有躲避吴元老头的目光,而是直直的迎了上去,眼神中是热烈和无比的恳切。
好,陈友好通过考验了。
很少有人能够直视吴元老头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神总有一种直击心灵,涤荡灵魂的感觉,一般人都不敢上前去触他的霉头,更何况吴元老头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性格倔强,九头牛都拉不回的那种会钻牛角尖。
一旦他认定的事那就是一定要坚持完成,有一次为了做一幅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十天十夜不出门,每天都是想起来才吃一点点东西。
等他从房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家里人都给吓坏了,一下子都瘦的脸颊凹陷,颧骨突出,眼球都快要调出来的感觉,胡子也没刮,整个人就只有眼神还是有神的,一直盯着自己画好的画连连发出赞叹声。
要不怎么说,搞艺术的有时候都是疯子和偏执狂呢?
总之,吴元的家里人很不理解他,到后来妻子真的受不了吴元老是冷落她和孩子,总是喜欢自己一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作画,也不许别人进来打扰她。
有一次妻子实在是担心他的身体闯了进来,结果被吴元大声呵斥,脾气暴躁的给轰了出去。
妻子哪里还受得了这个委屈,也是气极了,委屈透了,对着房间里的吴元就嘶吼了起来。
“吴元,你给我记住了,你以后还是跟你的宝贝画具过去吧,人人都说你心灵澄澈,心地善良,而我一开始确实也是被你的神秘和清冷的气质给吸引了,你也承诺了要爱我,我们也曾有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日子,可是,现在,你却这样对我,更加变本加厉的冷落我和小媛。”
妻子眼圈泛红,逐渐哽咽,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你忘了你当初对我的承诺吗,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的,会护我周全,你就是这样履行诺言的么?
我知道你是画痴,却不曾想,你竟然到了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都可以随意的抛妻弃子,不管不管,这个家里面的每一点每一滴全都是我亲手打理的。”
女儿长这么大,你没有参加过一次她的家长会,回回都是我参加的,甚至于你都没有去学校探望过她、接过她一次,即使你不忙,你也是看着你的画具发呆。
我可怜的女儿,有一天甚至是哭着跑回来,跟我说,她班上的同学都问她是不是没有爸爸,为什么她爸爸从来不来看她。
你宁愿一遍又一遍的温柔*画具的形体,都不愿意再*我的身体。
说来简直是可笑,我堂堂宋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当初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甚至于不惜与家里人闹翻就为了跟你私奔的,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是我宋宁瞎了眼,你的良心一定是被狗给吃了,从今天以后,我不会再见你,我的女儿也不会再见你。
以后她不叫吴媛,她叫宋媛媛,我们以后一刀两断,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谁也别管谁了,我还你自由,也是让我自己解脱。
而吴元呢却置若罔闻,充耳未闻,一个句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全神贯注的在作画,那幅画是他的心血,几乎可以说是毕生的心血了,他必须是一点都不能马虎,各个细节都要注意到,绝对不可以出一点差错。
可以说,这幅画就是他的灵感缪斯,是他的维纳斯女神,是他毕生的梦想。
只是因为这幅画,他妻离子散,家庭破碎。
你问他,后悔么?
后悔肯定是后悔的,人到晚年,就开始不经意间就会会想起过去的种种,然后反省自己所做错的事,说错的话。
他也后悔了,确实后悔了,完成那幅画后,他有去找妻子,妻子闭门不见,一直都躲在娘家不出来。
好不容易有一天碰见了宋媛媛,女儿看到了他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眼神也冷漠的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吴元有些心里发酸,还是没忍住叫了两声媛媛,“媛媛,媛媛,我是你爸爸啊,爸爸来看你了。”
媛媛扭过头去不看吴元,冷冷的说道:“我没有爸爸,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回家了,不然回去晚了,妈妈会担心我的,你不要挡着我的路好么?”
算了算了,都是自己当初造的孽啊,自己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吃了。
后来一夜之间,吴元也是白了头发,苍老了许多。
他开始思考自己画画的意义。
最终,他隐退了画坛,从此销声匿迹,做一名闲云散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