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响。
陶舟的脚步在空旷的走廊上轻轻落下,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未知的边缘。
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钥匙滑入锁孔,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房门缓缓开启,一间日式风格的房间随即显现在他眼前。
低矮的茶几、柔软的蒲团坐垫,墙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每一笔都透露着岁月的痕迹,与别墅客厅的现代意式风情形成鲜明而诡异的对比,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错。
陶舟缓缓步入,坐在茶几旁,周遭的静谧让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闭上眼睛,让思绪如潮水般回溯,从踏入这座别墅的那一刻起,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一一浮现——消失的男人、神秘的木盒、还有那串钥匙……
这些碎片在黑暗中缓缓拼凑,看似杂乱无章的元素,在他的脑海中逐渐形成了某种关联。
【等等!】
陶舟猛然睁开眼,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整个思绪如被电击般瞬间清晰。
【刚刚在分配钥匙时,数量与人数完美对应。】
这个发现如同寒冰刺骨,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每把钥匙都对应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么,为什么没有那个消失男人的钥匙?是意外遗漏,还是另有隐情?
陶舟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推测,它们相互碰撞,激发出更多的猜测与恐惧。
“难道说...从头到尾,这个男人就没有上车。那我看到的那个人又会是谁?”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陶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那个男人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记忆的迷雾中揪出一丝真实的线索。
然而,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模糊,仿佛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只留下一片混沌与未知。
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浮现——我所见到的,真的是人吗?
这念头一旦生根,便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思维,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恐惧的光芒,将他心中的理性之光一点点吞噬殆尽。
陶舟曾自诩为坚定的唯物论者,坚信世界万物皆可由科学之镜一一映照,无所遁形。
然而,自那场在酒店中莫名其妙醒来的诡异经历起,他所遭遇的一切却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诡异。
首先,是那位擅自离开酒店的住客。身体爆裂,鲜血四溅,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众人惊恐的尖叫声。
这一幕,对陶舟来说,实在太过震撼,但也仅仅是震撼。
起初,他试图将一切归咎于某种高科技的恐怖手段,比如人体内的遥控炸弹,这样的设想虽骇人听闻,却仍在他科学的框架之内。
然而,接下来的变故,才是真正刷新了他的认知。
血迹与残骸,竟奇迹般地消失无踪,只留下光洁如初的地板,和空气中久久不散的疑问与恐惧。
如果人体爆炸可以用科学解释,那这一现象又该如何解释呢?大卫魔术吗?
而最诡异的,莫过于那个诡异的玩偶司机。
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玩偶,却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驾驶着巴士,引领他们来到这座未知别墅。
起初陶舟还认为巴士的行驶是通过自动驾驶或者远程驾驶技术实现的,
可在他仔细检查过巴士后,他才确信,真的就是那个玩偶在驾驶大巴车。
并且至今回想起玩偶空洞的眼神和诡异的微笑,都让他不寒而栗。
这些诡异的经历,如同锋利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割裂了陶舟心中对科学坚定不移的信仰,每一片碎片都承载着过往的执着与如今的迷茫,铺就了一条通往未知深渊的道路。
当那轰然倒塌的信念之墙尘埃落定,四周不再是熟悉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与未知构成的广袤荒原。
然而,在这荒芜之中,陶舟的嘴角竟奇迹般地勾勒出一抹笑意,那是一种混杂着惊骇与兴奋的复杂情绪,仿佛发现了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好!很好!非常好!”陶舟低声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迸发而出。
【如果这一切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力量,那么...】
他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无垠的想象空间中驰骋。
那些诡异的力量,不再是令人畏惧的源泉,而是变成了他手中即将挥舞的利剑,指向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
【只要我能掌握这些力量,复仇,将不再仅仅是一种目的,而是一场精妙绝伦的盛宴。】
陶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背叛者的面容,在他脑海中一一清晰呈现,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如同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他们的嘲笑、他们的阴谋、他们的背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陶舟心中最强烈的动力,驱使着他向未知的深渊迈进,誓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付出无法挽回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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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沉闷而突兀的敲门声响起。
陶舟猛地回神,脸庞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与平静。
他缓缓起身,走到门前。门轴转动,发出低沉的吱嘎声。
门外,昏黄的灯光恰好勾勒出一位年轻女子的轮廓。
她站在那里,身影纤细而神秘,脸上挂着一抹歉意与温柔交织的微笑,如同迷雾中的花朵,既诱人又带着不可言喻的诡异。
陶舟记得这个女人,刚抵达别墅时,就是她最先说的话。
她的名字,陶舟也清晰地记得,裴梦茹。
“先生,您好。”
裴梦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能得到您的理解。”
她的语气中,歉意与诚恳交织,却难掩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
陶舟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来,示意她继续。
裴梦茹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其实,我对现在房间的新中式风格感到有些不适应,或许是我个人的原因,但那种感觉真的让我难以入眠。我知道这很突然,也很冒昧,但不知您是否愿意与我交换房间?”
陶舟闻言,心中暗自思量,表面却不动声色。
他从口袋中缓缓掏出自己的房间钥匙递向裴梦茹,眼神深邃:“既然你如此介意,那我们便换一下吧。”
“真是太感谢您了,陶舟先生。”
言罢,裴梦茹接过钥匙,脸上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隐藏着某种胜利者的得意。
她也将自己的钥匙递给了陶舟,两人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悄然弥漫,清新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心扉。
陶舟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从房间走出。裴梦茹则是缓步向房间内走去。
随着房门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陶舟站在走廊上,目光穿透昏暗,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多么可笑的谎言……”
其实,从一开始,裴梦茹的眼神、话语、甚至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细节,都被陶舟尽收眼底。
而在裴梦茹接过钥匙前的那句“陶舟先生”,让陶舟更加确信,裴梦茹的请求并非偶然,而是有备而来。
因为陶舟清楚记得,自己从未与裴梦茹提及过自己的姓名,并且在递钥匙时,他刻意用手指遮挡住了吊牌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不是提前获知自己的信息,她是不可能知道自己名字的。
陶舟的身影凝固成一幅剪影,在门口又停留了片刻后,他才缓步离开。
依照钥匙吊牌的指引,陶舟最终停驻在二楼第三间房的门前。
随着“咔嚓”一声轻响,锁芯应声而开,门轴缓缓转动。
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在门打开后扑鼻而来,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眼前一亮。
这个房间采用了新中式的设计风格,将传统中式元素与现代设计理念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格。
房间的空间布局十分合理,床铺位于靠墙的一侧,床头靠墙而设。
房间以深色木质为主色调,搭配着黑、白、灰等自然色调,家具的材质以木材和竹子为主。
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只精致的瓷器花瓶。床尾则是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文具。
陶舟不由自主地走向那张木质床榻,轻轻翻身躺下,身体瞬间被那细腻的木质触感所包围,仿佛融入了这片宁静的海洋。
正当他准备沉浸于这份难得的平和之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将室内的宁静撕得粉碎。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伸手捞起手机,屏幕上,一封来自陌生人的邮件静静躺着。
当看到邮件最后署名是【裴梦茹】的时候,陶舟的眉头不禁紧锁起来。
【这个裴梦茹,到底在搞什么鬼?】
然而此刻,房间内那股淡淡的木质香气似乎变得更加醇厚,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陶舟的思绪开始变得混沌不清,视线也开始模糊,手机上的邮件内容也渐渐消失在朦胧之中。
来不及细看内容,他便缓缓合上眼,沉入梦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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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一阵凄厉哭泣声,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夜的宁静,直刺陶舟的心脏。
他猛然间从床上弹起,心脏狂跳,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在他胸膛内翻涌。
但转瞬之间,这股情绪被一股病态的亢奋所取代。
他几乎是本能地翻身下床,动作迅捷而无声,仿佛夜色中的幽灵。
披上外套的那一刻,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扭曲的微笑。
二楼的走廊,此刻已是一片混乱,人群如惊弓之鸟般聚集,彼此间的呼吸都显得沉重而急促。
微弱的灯光在天花板上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恐惧在这些扭曲的影子间游走。
“你……你也听到了吗?”一名少女颤抖着声音向陶舟问道,“那个哭声,你也听到了吗?”
陶舟侧目,借着那摇曳不定的光线,清晰地看到了少女的脸以及她眼中的恐惧与不安。
于诺诺,那个第一个拿到钥匙的人。
于诺诺的房间紧挨着陶舟的房间,当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响起时,她并没有急着出来查探。
而是等到走廊上聚集了很多人后,才缓缓开了门。
“听到了,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陶舟平静地回应。
随着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三楼的住客们也纷纷加入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聚会”。
议论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将原本宁静的走廊变成了喧闹的市集。
每个人都在询问,每个人都在确认,那声音,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哭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也听到了吗?”
“是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我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声音。”
“是啊,我也一样。”
“这哭声,就像是…”有人欲言又止,似乎难以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好奇,
“你们说,会不会是……”
话未说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及了某种禁忌,连忙闭上了嘴。
但她的猜测已经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恐惧与猜疑在每个人心中悄然滋生。
“别乱说!”一个高大的男人喝止了她。
年轻女人名叫彭凯林,住在三楼第二间房,而那个高大的男人叫皮云龙,住二楼第五间房。
彭凯林眼神闪烁不定,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而皮云龙则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她的言语,但他的神情却同样复杂难辨。
陶舟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心中已有了计较。
【这两个人在唱双簧。】
陶舟不知道皮云龙和彭凯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他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他默默站立于人群边缘,双眼微眯,继续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这一切。
而就在皮云龙和彭凯林准备继续“表演”的时候,一阵脚步声自楼梯间传来。
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紧接着,那名被称为“朱老”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位,似乎对刚才的哭声抱有极大的兴趣?”
朱老的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地盯着皮云龙与彭凯林。
面对如此凌厉的眼神,皮、彭二人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皮云龙强作镇定,轻咳一声以掩饰内心的慌乱,声音中则是带着几分挑衅:“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在捣鬼。”
“从我们进入这间别墅开始,就一直被你牵着鼻子走。”
“而且...”
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房间钥匙,“你给的钥匙,为何会如此巧合地标注了我们的名字?”
“我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杀人电视台安排在我们之中的工作人员。”
随着皮云龙的话音落下,所有人的思绪都在此时陷入了更深的怀疑之中。
“哦?”
朱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无数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他没有立即反驳,而是以一种超脱世俗的淡然,缓缓吐露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哭声源自三楼第七间房。若你们真的勇敢,真的好奇,不妨自己去揭开真相吧。”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皮云龙与彭凯林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而陶舟的身躯微微一震,仿佛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流穿透,内心的震撼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紧紧包裹。
三楼第七间,那个他与裴梦茹交换的房间。
莫非那阵凄厉的哭声和裴梦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