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狱这事情其实并不简单,主要是因为西门吹雪与妖魔争斗的动静太大,使得京城变得草木皆兵。
每日都能看到大量衙役盘问街道上的路人,就连进出内城的手续都变得繁琐起来。
秦白感觉这是皇帝赵佶自身没安全感的表现,特别是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两个高手相继失踪,加上京师道录院不堪重用。
在如此影响下,明显能够看到京城弥漫着一种焦虑的情绪。
如果强行劫狱的话,很可能因为造成的动静太大,从而使得官府更加混乱。
就像是蝴蝶扇动翅膀,很多不经意间的举动可能会使得局势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
所以他打算制作相似的假身,来代替牢中的李家父子,反正短时间内看不到破绽便可。
等到秦白准备完毕后,他连夜潜入了京城衙门深处的牢狱。
与姑苏城都完全不同的是,京城的牢狱极大,除了关押普通的犯人之外,那些高官子弟其中也有,甚至曾经还有皇亲国戚。
这座牢狱从表面上看去就像是戒备森严了些的房屋。
但实则不然,牢狱向地下延生,按照陆小凤的情报看来,足足有四层。
秦白都不需要用什么手段,通过长生道人的帮助,轻松找了一身衙役的装扮换上。
京城衙门各司其职的衙役足足有上百人,就算他面貌陌生也不容易被察觉的到,况且还有粗浅的佛气影响心智。
而且他也不怕其中夹杂着无面妖魔的傀儡,从两次接触的经历看来,除非妖魔现身,不然影响力不足以控制大量民众。
所以秦白趁着衙役们换岗的时候,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地面上的一层关押着些小偷小摸的犯人,大多数罪责不重,过段时间便会放出去。
不过犯人依旧被折磨的不轻,隐约能够听到哀嚎声,他们也不敢发声太大,深怕惹恼了心狠手辣的衙役。
当秦白走进监牢里,犯人们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他人高马大的身躯,顿时连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里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有点面生,你是哪个捕头手下的?”
两百余斤的胖捕头迈着大步朝秦白走来,没动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身边的衙役连忙将他扶住。
秦白没有多废话,伸手朝几人眉心泥丸宫一点,然后便越过他们朝地下走去。
这手段也是学自法印,佛气本就是源于魂魄,对于凡人的迷惑性极强,不过想要篡改记忆以他的修为还很难办到。
地下一层空气里的腐臭更加浓郁了,其中还夹杂着血腥味,能听到犯人止不住的痛苦哀嚎。
衙役并不多,只有三两个,而且大多都在行刑。
想想也是,毕竟牢狱在地底下,根本不可能有犯人能够逃脱,所以严格看守最外面便可。
这一层就已经涉及到私刑了,其中罪责深些的犯人哪怕因此身死都无人理会。
秦白在鱼袋里翻了下,找到了以前钓鱼获得的防毒面具戴上,不过因为是中世纪简陋版本的,与鸟头有些相似,看上去极为吓人。
几个趴着铁栏杆的犯人嘴里忍不住发出抱怨,他们放在江湖上也算是大名鼎鼎的恶徒了,打家劫舍了不少银钱。
只不过因为杀人不多,所以被关押到了地下一层,等到罪责明确后就要被发配到边疆从军,所以也未受到私刑。
壮汉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这地方鸟不拉屎就算了,连窗户都没有,再这样下去老子眼睛都要瞎了。”
“轻点声,别惹恼了官爷。”
另一个干瘦的犯人开口提醒道,壮汉嘴里哼哼唧唧倒也不再说话。
虽然即将发配边军,在牢狱里略微有些优待,但也不是免罪金牌,要是运道不好,一套鞭刑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正在这时,脚步声响了起来,两人顿时闭嘴不再说话。
壮汉原本是有明劲的修为在身的,因为入了牢狱后,他被灌了特制的药水使得修为被废。
不过他依旧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来者的气势远超常人,根本不像是那些酒囊饭袋的衙役能比的。
壮汉忍不住借着过道里昏暗的烛灯光芒看向外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最让他震惊的便是,身影的面孔竟然呈现鸟头状,明显能够看到鸟喙的外形。
壮汉第一反应就是阴司来人,传闻中有勾人魂魄的牛头马面,说不定其中也有鸟头。
他顿时变得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但脚步声却越来越重。
秦白很快逛了一圈,结果只找到了李茂春,这不由让他感觉到了奇怪。
对方已经昏迷了过去,**露的身上能够看到不少鞭痕。
但始终没看到李零发的踪迹,像是这种定了死罪的犯人不都应该关押前两层,怎么会在深处。
秦白先是将李茂春收入腹中水族箱里,这一幕让正好看到的壮汉更加惶恐了。
如果直接带出去的话,容易吸引他人注意,行事小心一点,以免招到不应该的麻烦。
接着他将准备好的假身放回了牢房里,假身与真人相差不大,只是双目无神就像是失了魂般,勾人魂魄的阴差实锤了。
秦白环顾四周看到了远处瑟瑟发抖的犯人,以对方的位置,要是有犯人进出应该都能看到,便打算询问下。
壮汉见秦白来到自己面前,忍不住晕了过去。
秦白用佛光将对方唤醒,结果壮汉一睁眼又晕了过去,如此反复几次后,此人不再反复横跳。
“大…人,可是…来索命的?”
秦白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直接开口说道:“昨日可有犯人带到下层?”
“好…像……不是好像,有的有的。”
壮汉一听不是来找自己的,以为是个表现的机会:“我听那些衙役说过,好像是关押到了最底层,而且里面还有妖魔……”
“妖魔?”
秦白眉头一挑,虽然这牢狱里阴气确实是有,但他并未感受妖魔气息的存在。
“你从衙役口中听闻的?”
“明眼人一想就知道了,我看过不少犯人被押下去,但从未有人上来,而且……”
壮汉咽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管是水还是干粮,没见衙役带下去过,尸体也没见到,怎么想也是与妖魔有关。”
秦白点了点头,这牢狱难不成与无面妖魔息息相关,以其制造傀儡的能力,想要办到并不难。
为了解除自己心中的疑惑,秦白快步朝下层而去,壮汉目视着他的背影吓得双腿发软。
到了第三层,灯光愈发黑暗,潮湿到地面上明显能够感觉到积水,空气中的气味哪怕是防毒面具都依旧能够闻得到。
这里的犯人数量已经不多,横竖不够十数人,大部分都没了重见天日的希望。
所以哪怕因为秦白的原因多出了些许脚步声,他们也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秦白看了一眼如同死寂的环境,继续朝下层而去。
刚一踏入阶梯,明显就能感觉到空气里有着一股子血腥味,浓郁到有些呛人的程度了。
上层好歹有微弱的灯光,这里干脆变为了伸手不见五指,那深邃的黑暗中,仿佛有着一只只食人的野兽。
秦白眯起眼睛,他感受到了微弱的阴气。
长时间待在牢狱的底层,恐怕心智会变得疯癫,而且尸体被阴气侵蚀后,确实会有妖魔因此诞生。
秦白将手电筒取了出来,当光芒照射在牢狱底层的时候,黑暗中多了不少动静。
“李零发?”
他试着做出呼唤了,只听到不远处传来微弱的求救声。
秦白连忙赶了过去,一路走起大部分牢房都没有犯人可言,但里面却堆积着数量不少的尸体。
如此情况下没有养出几具阴尸,让他不由得生出疑惑。
关押李零发的牢房就在不远处,星爷看上去并无大碍,甚至闲暇无事在地上画着古怪的机械图纸。
秦白把防毒面具摘了下来,李零发见此松了一口气,他的心里忍不住生出庆幸。
“有没有搞错,你这灯还有便携式的嘛……”李零发忍不住说道。
“出去再说。”
秦白没有片刻的犹豫,先是把牢门打开,然后一手刀将李零发打晕过去。
接着他张口吐出一股清气,卷着其吞入了腹中,随即把假身扔到了牢房里。
昏迷的李家父子悬浮在水面上,龙鱼似乎生出了兴趣,速度极快的游了过来。
龙鱼直接无视了李茂春,一直围绕这李零发蠢蠢欲动,似乎将要将对方吞食。
如此情况下,李零发竟然莫名的醒了过来。
水族箱经过这段时间的扩张,已经足足有十几个足球场大小,里面被分割成了各类区域,种植着不同的水生植物。
李零发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刚刚还在如同深渊般的牢狱中,为何一睁眼变成了汪洋大海。
他刚想尝试着游动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水里有片阴影一闪而过,在龙鱼的尾巴招呼下,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秦白没有理会水族箱里的异样,他把注意力放在底层牢狱。
这里明显与无面妖魔有关,而且也能看出这妖魔的能力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
似乎作为傀儡的居民,无面妖魔只能潜移默化的控制行为。
所以秦白很好奇底层牢狱存在的意义,其中是为了关押着什么。
他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找了圈,除了李零发之外,只有一间牢房有犯人。
里面是个穿着僧衣披头散发的老人,已经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断气。
秦白朝老僧人走去,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对方在念诵经文的声音。
但他用神念仔细查看老僧人,却发现了很多异于常人的地方,首先是对方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未吃食物和。
身体虽然濒死,可依旧顽强的留有一丝生机,恐怕已经在如此状态下持续很长时间了。
老僧人哪怕意识模糊依旧在念诵经文,竟然把牢狱中的怨气都消磨干净了,也使得没有妖魔生出。
秦白离近了干脆用神念直接作用于对方的身体。
不看不知道,老僧人的魂魄竟然已经消散的只剩下了三魂,而且极为虚弱。
对方的泥丸宫好像是有修行的痕迹,只不过佛门功法与魂魄息息相关,所以化为凡人了。
秦白刚想将老僧人收入水族箱中,对方开始疯狂的挣扎,并且体内的生机也在逐渐消失。
不过他放出些许佛气后,老僧人突然没了动静,不过胸口微微的呼吸还是能看出并未身死。
能够如此状态下未彻底断了生息,可见老僧人原本的修为有多恐怖,秦白猜测至少征得阿罗汉果。
而底层牢狱关押的都是些僧人,看似之前皆有修为在身,只不过李零发这样的凡人在其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秦白把老僧人吞入水族箱里,失去了压制的阴气顿时暴动起来,尸体出现了妖魔化的征兆。
而且因为底层有大量的积水,尸体妖魔化的方向逐渐朝水鬼而去,它们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身体的骨骼也碎裂开来。
不过片刻,足足有几十具尸体化为水鬼,它们因为感受到秦白身上的气息后,游到角落丝毫不敢靠近。
秦白见此突然心念一动,虽然水鬼看上去确实有些骇人,但确实是水生的妖魔。
用来养在水族箱里应该没问题,正好丰富一下其中的物种。
他张口将几十只水鬼统统吞入腹中,好在这么阴间的一幕没有被别人看到,否则魔道修士的称号就实锤了。
随后秦白选择了原路返回,接下来事情还不少,而且无面妖魔可能随时都会有所行动。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他踏出底层牢狱后,水族箱里的老僧人突然手指微微颤抖了下。
而且牢狱底层的积水沸腾了起来,尸体逐渐分崩离析融入水中。
不过片刻的时间,积水已经化为深红,血腥味愈发的浓郁。
明明不过膝盖的水位,却有一张巨大的脸孔从水里浮现了出来,它眼珠子转动着似乎在打量周围。
过了许久脸孔才重新回到水里,就此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