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常安回头看他:“看兵书时有幸读到过。前人中曾有一战,便是借了湿寒梅雨之势,让敌军陷入粮草霉变和瘟疫横行的境地。”
阿古勒勒停骆驼,伸手捉住沈常安的瘸腿,在其骨骼重生的地方轻按。
沈常安坐在骆驼上无法动弹,只能由着阿古勒这般无视旁人的触碰。
他别过脸,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
西麟城中有不少装扮漂亮的姑娘,平时的着装多为纱裙和银饰,喜欢梳多股花鞭,头戴银帽,走路时丁零当啷的煞是好听。
条件稍差些的姑娘们身上背着竹篓,往日的工作便是上山挖采野味。条件好些的则为商贩,织布、修银,贩卖各类手工制品。再往上一些的足不出户,与伽兰的大家闺秀们相似。
城中养殖粮草,草原则用来畜牧,如此这般运作,当真是实力雄厚易守难攻。
这里的屋瓦建筑与外围的泥沙房子不同,内城中的房屋多用大块打磨后的山石而建。屋顶呈半圆状,高低错落。每家每户都有院落,院中多喜欢种一些芭蕉树或树干光溜的高植修饰,而供人行走的道路则是铺着鹅卵石,偶尔也能看到少许的劣质山流水和碎晶矿。
整座城大体望去,像是一座被精雕玉琢的宫殿。
如果当年伽兰没有对附属国连年上涨赋税,没有将西麟子民当成随时皆可去死的奴隶而引来战争。这里,还真是一块让人向往的净土。
阿古勒帮沈常安按了一会儿伤腿,看到街道上有赌石摊子便过去挑拣起来。
看到块模样不错的,拿起来颠了颠,又嫌弃地将其放回原处。
如此反复几次,挑拣起来的又都是些摊子里的佳品,那卖石头的摊主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位爷,不知是想要些什么货色?”
阿古勒随手拿起一块,草草端详一番后甩手丢还给摊贩:“你这儿的货不行,皮厚肉嫩裂纹多,太次。”
摊贩赶忙接住,将吃饭的家伙小心放回原位。
听阿古勒的话便知道今儿个来的是位贵客,见人没看上要走,急忙嬉笑着上前拉人。
“别,别,爷,您想要好货说一声便是。”
西麟城的生意多是往外做的,城中摆摊无非是放个牌匾。尤其是玉石生意,能来谈的那要的货量绝不会少。要不是连年征战又与伽兰顽抗,主城大肆封闭管制严苛,这生意还能做得更远。
摊贩很有眼色,知道阿古勒不好说话,便转而将一块质地上佳的平安扣塞给坐在骆驼上的沈常安。
“二位爷,要不然这样,不如给小的留个地方,明日定带些好货登门拜访。”
阿古勒思虑片刻,随即从怀里掏出袋银子,颠了颠,甩手赏给摊贩:“明日不行,后日午时送来。”
摊贩收了钱没打开来看,只看了眼钱袋子上的绣花便知道该怎么做。
阿古勒带着沈常安离开,绕开街道一路往上,其间经过片梯田,与几位劳作的农人打了个招呼。
他等了半天也不见沈常安发问,便道:“你怎么不问,那摊贩只看了眼荷包就知道该把货送去哪里?”
沈常安叹了声:“你能当多年的西麟前锋,自是有些名气。西麟城就这么大,换身衣服罢了,又不是瞎子。”
他淡淡道:“这里的商贩精明得很,你一个新首赶在这时候回来谈玉石生意,傻子也知道你说的好货是什么。”
说话间,通往高处居所的街道上,五六个穿着兽类皮毛的小孩儿兴奋地向他们跑来。
“阿古勒!”
为首的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娃,穿着一身红色兽皮裙,手里握着把用树枝做成的小弓。
小丫头跑得比其余几个男孩儿要快,丁点大的身高爆发力却很强,她激动地冲向阿古勒,纵身一跃,整个人都挂在了阿古勒身上。
“阿古勒!”
“阿古勒!”
紧跟其后的小屁孩儿们在阶梯上跑得踉跄,好不容易跑到阿古勒跟前,还丢脸地摔了一跤。
几个孩子约莫五六岁年纪,男孩儿们还没长个儿,看起来比女娃娃要小上许多。
阿古勒单手将孩子抱起,见那摔地上的男孩儿要哭,便沉着声道:“站起来,别丢西麟男儿的脸。”
摔倒的男孩儿硬是把眼泪憋回去,爬起来拍了拍摔脏的裤腿,奶声奶气地佯装英雄好汉:“我没哭!”
阿古勒腾出一只手拍他的头:“去,告诉你阿妈,我回来了。”
男孩儿点点头,转身撒丫子往来路又跑了回去。
被抱着的女孩儿叫恰诺,这名字在草原里代表着凶猛的狼。模样倒是生得粉雕玉琢,与阿古勒一样有双好看的紫瞳,只是颜色要更深一些。
恰诺抱着阿古勒脖子,看坐在骆驼上的沈常安生得好,不客气地质问道:“他是谁?”
阿古勒笑了笑,却没答。
沈常安不怎么喜欢小孩儿,冷着张脸,看起来不好相处。
恰诺生气地看向阿古勒:“阿爸,他是谁?”
沈常安闻声问道:“她是你女儿?”
阿古勒挑眉,想到因为萨娜的事沈常安和他闹了一路,便顺口道:“我少不更事时生的。”
沈常安变得沉默,眉头皱得好似他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
阿古勒:“沈常安,玉石贩之事你一看便知,这种事反倒像个稚儿?”
沈常安:“……”
阿古勒单手抱着孩子,单手牵住骆驼皮绳:“恰诺是我侄女,他的父亲曾是我的战将。要不是伽兰那狗皇帝,恰诺也不至于记在我名下。”
与伽兰对战前,西麟算是半个伽兰的练兵场,只是同为兵将却有着不同的待遇。与他国交战时,西麟军无论好坏都只能当冲锋小兵,也因此最容易死伤。阿古勒的父亲,便是在这个时候战死的沙场。
在西麟所谓的将军首领,无论多骁勇善战,在伽兰军看来都不过是随时可弃的马前卒。西麟恨伽兰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按年龄算,其父亲应该是在西麟叛变之后去世的。
沈常安动了动嘴皮:“你最该骂的不是伽兰圣上,而是与伽兰一样视你们为蝼蚁的领主。敌人虐待,再糟都比不过自己人效仿。”
“哦?”阿古勒拽着皮绳的手一滞,转头问他:“我也是你的敌人,若是此时有个伽兰人效仿我,你是更恨他还是更恨我?”
沈常安没想到阿古勒会这么问,而这个问题怎么听都像个陷阱。
见人不答,阿古勒又装模作样地去问抱着的恰诺:“我的狼崽,你说呢?”
恰诺听不懂两人说什么,只是抱着阿古勒脖子,恼怒地瞪着沈常安:“阿爸,我不喜欢他。”
阿古勒笑问:“为什么?”
“他帮伽兰人说话,不是好人。”说着,还拉开自制的小弓,对着沈常安射了一发空箭。
“阿爸,你赶他走,恰诺讨厌他。”
沈常安勾唇,一双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