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样的叮嘱,说伤口愈合期间不可触碰。
沈常安暗松口气,将熬好的汤药递给阿古勒。
阿古勒干脆不装了,昂起半个身子,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太子的事如何了?”沈常安拿过空碗放置一边,两手撑着膝盖坐在床侧。
阿古勒似是带着怨气:“你只问太子,不问我如何?”
沈常安顺着他的话:“你如何?”
阿古勒长叹一声:“我这双腿怕是废了。”
沈常安笑道:“跟伽兰打了这么多年仗,就算是为了那些战死的将士,还你几棍也应得。”
阿古勒别过脸,两手一摊只当自己是个废人。
这几板子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可他堂堂西麟领主,居然被伽兰的太子打了。这事儿要说出去,面子还往哪儿搁?
许久,他才沉声道:“我好言相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总算把那个榆木太子劝醒了。户部司和盐铁司贪赃证据确凿,人已经提了,这会儿两个位置空缺,你打算让谁上任?”
沈常安想了想:“如今的朝廷里没什么可靠之人,但若是从西麟调人过来,又怕说你故意算计。不过先提了个三皇子,后又提了两个太子亲信,这几人一除,底下的人怎么也能安分一段时日。”
正说着,房门被下人敲响。
阿古勒面色难看,说话的语气自是也好不到哪儿去:“有屁就放。”
那下人颤着声道:“朔大人,太子差人送了许多伤药来,可要送进来?”
阿古勒本想说不必,却被沈常安制止。
“你如今辅佐太子,他既送药来便是与你道歉,若是拒了,怕是会让太子多想。”
这不是西麟,人人都是直性子。阿古勒府里的这些个下人,私底下会不会被买通可不好说。
阿古勒只好摆摆手:“送进来。”
下人弓着脊柱端药进来,见特使还在,便直接将药递给了沈常安。而后拱了拱手退出去,顺道将门关上。
阿古勒笑道:“伽兰的下人别的不好说,这眼力见倒是练得不错。”
上回沈常安在提刑司府过夜,这些人便对他俩的关系了然,一个个心知肚明却装聋作哑。
阿古勒动了动睡麻的胳膊,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我衣服里有瓶金疮药,你替我拿来。”
虽只是皮肉之苦,可让他在床上连躺好几日哪里受得住,上些药好得快些,装病总比真病好。
沈常安闻言,拿过放在桌上的外袍,往衣兜里翻了翻。
不想还未拿到药,便见一枚划了刀痕的狼牙掉出来。
那狼牙上沾着血,被放在了内袋心口的位置。
这东西沈常安自是熟悉,只是先前想着快死了留着也无用,便将其随手丢到了院子的草丛里。
阿古勒寻他回来,还当这物件也随着“旧人”去了,不想竟是被找回后擦拭干净,贴合地放在心口藏着。
沈常安心中烦闷,沉着目光瞧了狼牙许久,而后无声地将狼牙又塞了回去。
等了半天都没见沈常安拿药过来,阿古勒正想出声询问,只是刚转头,看到自个儿被翻过的衣裳,便陡然反应过来。
他用手撑着床榻试图爬起来:“常安。”
他唤了声,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沈常安只当没瞧见,拿了金疮药走到床边,拔了塞盖,就着阿古勒的伤处直接把药撒了上去。
这金疮药效果极好,但就是使用时疼了些。
沈常安不管不顾地往伤口上撒了大半瓶,这可比挨板子痛多了。
“嘶!”阿古勒倒抽一口凉气,直言道,“要不这样,你再去找根棍子来,我由着你打。”
沈常安停了手里动作:“朔大人为伽兰而伤,我理应感激。”
阿古勒去拉沈常安的手。
沈常安佯装放药,错开他的手站起身。
“常安。”阿古勒叫他,“我说了只你一人,那便只你一人。东西留着不过只是个物件,这么些年我也只有这一件。”
见沈常安要走,他也懒得装了,急得爬起来,瘸着腿,几个大步拽住沈常安胳膊:“常安,只是一件东西,不代表什么。”
沈常安没吭声。
这狼牙是他的东西,阿古勒要找的也是他,可他就是不痛快。这般念着从前少年,无非是觉得他比不上年少之时。
若当年的人不是他,且那人还活着,想必阿古勒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个人。
可到底,没有那么个所谓的别人。
他一时气闷,不知该如何作答。
阿古勒紧握着沈常安的手:“我明日就把它烧了,再无他念。”
【作者有话说】
追妻倒确实已经在追了,不过还没真正到追妻的环节。(搓下巴)
第0065章扶正太子(二)
沈常安瞧着阿古勒这身狼狈样,心有不忍,便找个话头道:“不出意外,太子明日会登门拜访。今日你劝醒他,稍稍思索便会心生愧疚。待到明日问你,便可提两位清官上来。”
见沈常安不生气,阿古勒才松口气:“好,你想提谁?”
要从伽兰找清官的确很难,但并不是一个没有。
“伽承县有位闻县令,曾在饥荒时甘愿倾尽所有只为百姓生计。”沈常安道,“可惜朝廷连年让其失望。久而久之,为了自保,也成了众多贪官中的一员。不过他贪赃的钱并未私吞,贪不过是表象,私下那些钱实则都还给了百姓。”
“伽承县?”阿古勒回忆道,“伽兰粮草收获最丰沃的城池?”
沈常安:“正是。”
阿古勒忍不住问:“你一直都生活在边境,这些事如何知晓?”
沈常安沉默片刻,只道:“略有耳闻。若太子问你为何提此人,你只说是领主向伽兰买粮草时,偶然发现的即可。”
阿古勒勾了勾唇:“那另一位,我倒是有个人选。”
沈常安好奇:“谁?”
阿古勒:“良歧县孙茂。”
沈常安:“为什么是他?”
阿古勒松开沈常安胳膊:“此人性子直,敢于谏言。”
沈常安忍不住问:“你如何知晓的孙茂?”
阿古勒:“上回来伽兰,正好遇见他被贬。原是管州盐的,因着状告朝廷发放的盐掺了细沙,才被贬回乡。此人性子直不懂圆滑,官当的清不清不知道,但在如今的伽兰,敢于谏言的皆是勇士。”
沈常安笑着摇头:“那倒是。”
阿古勒后腰疼得厉害,那金疮药撒得实在是多,呲着牙道:“我查过他,他并非依靠家世当的官,算是难得一个靠本事考上来的人。”
沈常安感叹:“那倒的确难得,凭本事考的官,想来他定是看不惯那些官官相护之人。”
没有家世帮衬,还能做到州官,此人的本事的确不小。但也正因如此,在如今的伽兰会被贬,也是迟早的事。
阿古勒没什么大事,沈常安便没再久留。
他如今身份特殊,常与西麟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