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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沈常安护国有功,沈家并未受诛九族之罪。只是沈皇后曾与沈武联手意图图谋太子之位,此举受到了大批文人口诛笔伐。最终皇后为安抚民心,决定去庙中戴罪修行,余生都为伽兰祈福。
另外,与沈墨关联的权臣也相继受到了批判惩罚,但因朝臣变动太多恐影响体系,罪书下达后,将会在之后的几年中慢慢替换。
以及往年中的冤案、不公、徇私舞弊,都将会在新帝继位后重新翻案,给予最公正的判决。
沈常安离开皇宫后去了定南侯府,府衙门前并未预料中的百姓打砸,只是大门被贴封条,无人打扫的阶梯上堆满了落叶。
春风拂过,将沈常安的发丝和衣摆吹得微微晃动。
他站在门前看了许久,脑中不断地想起在府中度过的年少时光。
从被大火中救出,到久病成疾,再到父亲将他送去边境替代兄长后,他的心中便只剩下了恨,和为母亲外公翻案的执念。都快记不清曾几何时,一家人围聚在桌前一起吃饭时的模样。
沈常安走到门前,抬手抚了抚贴着的封条。
一切都回归了宁静,但伽兰,需要改变和治理的地方还有很多,留给他的责任将要用余生来执行。
“燕烁公的案子我已查清楚。”阿古勒拿着一宗案卷向沈常安走来。
此刻他已无须隐藏身份,褪下伽兰官服后,换了身西麟领主的服饰。腰侧别着趁手的弯刀,还挂了不少用来祈福平安的兽牙和玉器做装饰。
沈常安收回目光,淡淡道:“多谢。”
阿古勒笑了下,将手中案卷递给沈常安:“燕烁公确有通敌叛国之举,但此举并非燕烁公本意,而是受了沈墨挑唆。沈墨因不满老皇帝的治国之道,于是教唆燕烁公,让其与他国使臣联络,并献上伽兰的兵事战略图,以此来获取他国帝王的信任。”
“燕烁公多年来在生意上与各国皆有往来,这一点于他而言轻易就能办到。于是燕烁公听信沈墨,做了通敌叛国之举。只是沈墨心有算计,此番提议,是为了借大义灭亲一事获得老皇帝的信任,从而给他高官爵位。”
“也因燕烁公多年来交友盛广,提前知道了沈墨意图,这才有了事发当晚叫回你和你母亲,想带着你们一起举家搬迁逃离伽兰。”
阿古勒说得很慢:“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你和你母亲离开沈府的那一刻,沈墨便已知晓。于是便带着军队围了燕烁公府,先斩后奏。”
沈常安听完,情绪并未有过多的大起大落,只是沉默地垂下眼帘,许久都未曾有反应。
阿古勒见人站着不动,便往前走了几步,问道:“还好吗?”
沈常安抬眸:“无事。”
阿古勒想去牵沈常安,可手伸到一半又握紧拳头收了回来,他道:“我要启程回西麟了,许多政事还等着我去处理。提刑司的职牌我已让人送上去,将来由谁担任,不由我西麟说了算。”
沈常安愣了下,随后应声:“你出来得太久,是该回去处理了。”
阿古勒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些话以他的脾气本该直接说出来,又或是强迫沈常安答应,可如今他却觉得不该如此。
他犹豫了许久才道:“我原是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可话到嘴边怕你又拒绝。”
沈常安:“……”
阿古勒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道:“常安,我想带你回西麟,去看辽阔草原牛羊成群。想让你与我们一样,自由自在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我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要靠自己而并非他人给予。常安,如果我说,是因为你的才智我才想让你当我谋士,你可还愿意跟我去西麟?”
沈常安望着他,心思翻涌。
阿古勒:“还是,你更想当伽兰的皇帝?”
沈常安沉默片刻后道:“你知道的,伽兰还有许多需要我的地方。”
阿古勒点点头:“若有你坐镇,倒是不用担心两国再交战,让将士们白白地死在战场。从皇室宗亲都死在寝殿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知晓,即便我们能活下来能赢了这场权斗,你也不会再跟我走了。”
紫瞳中闪着微光,他抬手抹了把脸,无奈地笑了下:“年少时我不懂儿女情长,只知要找你,与你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后来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对你有了别样的情愫,我总是不经意地,在其他人身上找你的影子。所以我开始想尽办法地要找你,甚至已经想好,若你已成家已有子嗣,我便将这种情愫藏起来,仍只是与你交友。”
“你也知道,我们西麟人的喜欢就是这般直接。我无数次想过,将你抢去西麟,不论你想不想要,你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可如今真到了这一步我才觉得,你是否愿意,于我而言更为重要。尤其是我当上领主之后,明白自己的责任有多重,便也明白此时此刻更不能轻易地将你带走。”
阿古勒的眼睛里蓄着晶莹,他道:“但我还是想问你,若没有这些枷锁,没有那么多的责任,你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沈常安的眼眶红了,他看着阿古勒,久久不能言语。
从相识到现在,他与阿古勒共同经历了许多事,但真要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值得让他高兴的回忆。可似乎也正因如此,才让他们之间的牵绊变得越发深刻难以忘怀。
阿古勒再次问道:“若你只是一个商户之子,没有这么多的责任,你是否愿意与我共度余生?”
沈常安笑了下,而后应了声:“嗯。”
阿古勒别过脸,随即笑了起来。他想,只这一声,便能让他将这份喜欢铭记,直到带进棺木带去黄泉,也仍然刻骨铭心。
他无数次问自己,为什么要是沈常安,为什么非得是这个人。
他想,也许是当初沈常安的性格,也或许是那几句提醒他变强后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但仔细想来,或许只是因为遇见了这个人。
阿古勒收拾好情绪,随即笑着走向身后的战马。
他翻身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阳光自身后照来,将其身形渡了一圈光。
阿古勒:“常安,我此生都不会忘记你,你是否也会一辈子记得我?”
这个问题他没指望沈常安回答,也不需要真正的答案。
也许将来某一日他们还会相见,只是再相见时,或许沈常安已经娶妻生子。但他想,即便到了那一刻,他也仍不会忘记这份情。
阿古勒:“过些时日,我会让人送书信来伽兰。若来日有人来犯,我西麟定鼎力相助,拼死守护我要守护的。”
言毕,他勒着缰绳调转马头,最后回头看了眼沈常安:“常安,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沈常安站着未动,眼泪顺着脸颊而下,他轻声应道:“一定。”
阿古勒收回目光,随即甩动缰绳,离开了伽兰。*
五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