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至感受到身边人的僵硬,顿时大感无趣。
人人都会将五名的情绪放大处理,可是有时他们依然是有着正常情感需求的人。
李婆婆身上的气息,虽然与他故去的娘亲相似,可他知道两者在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关联。
短暂地相依后,小石至撒开了双手。
他玩笑般地说道:“李婆婆,你不会是担心石家作为上华宫的后盾,现在我这次来是找麻烦的吧?”
李八巧有些惊慌,赶忙解释道:“小石公子,老太婆从没有这样想,菁水楼与上华宫之间,最多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怎么会需要劳烦您来出手呢?”
小石至平淡道:“我怎么听外边说李婆婆自身难保,这才月月费心大办繁城盛景,借此到处找寻参天的大树相依呢?”
停顿了一下。
小石至又玩笑道:“李婆婆若是实在头疼,看在娘亲与你的交情,也看在小时候你还抱过的份子上,小石至也是可以成为你的选择呢?”
李八巧听闻此说法后,面色反而宁静了下来。
捉摸不定的才最可怕,有所诉求的反而有迹可循。
思考一番后,李八巧才缓缓的说道:
“小石公子,外面风言风语的各种说法都有,哪里有个准嘛。而且外面人的这种说法,叫那上华宫的宫主知道,她还不得气死啊。
万一菁水楼真的投效了石家,加上那上华宫,这菁华坊怕是得改名石坊了。
菁水楼虽会再无后患,可总究会给石家带来拖累,甚至引起其他大人的忌惮。
这对小石公子肯定得不偿失了,不妨这样以后六楼与七楼的收益,尽数送往上华宫。
还请那位宫主不要生气,菁水楼只想和和平平的做生意,并不愿与之争锋。”
李八巧虽然内心痛苦,虽然菁水楼有十二层,看起来只是六分之一。可这条件中,她交出去的可是全部利润,一些整体的花销,势必要加之在其他楼层身上。
可她明白既然已经有人闻着味来了,不管是真狼还是假狼,至少破财免灾少不得了。
场面陷入了沉默,小石至拨弄着茶盒里糕点,显得有些走神。
他好像没有听到李八巧的条件,浑然是一个大人不在,偷摸混进着场面中的半大小子。
李八巧不敢偷摸观察,脑海里急速的飞转,他想要的是什么?
但一时她也想不明白,毕竟五名的层级太高,他们本不应该卷入这种事情里面。
也许,他是真的没有想法?
李八巧捉摸不定。
好在小石至没让她等待太久,他好像是真的走神。
“李婆婆,你再说一遍,刚才我想别的事情去了。”他表面上很礼貌。
李八巧马上又复述了一遍。
这一次小石至边听还边点头。
说完后,小石至好像有点解释的意思:
“石心姬,她算是我的表姐。自从菁水楼由李婆婆主事后,菁水楼渐渐地取代了上华宫原本的地位,将原本华千坊变成了菁华坊,这本身没有什么,就像李婆婆说不过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原本嘛,石心姬再不开心,又在叔叔那里怎么上眼药,这些都无所谓啦。
她也不敢直接找我。
可是金家内部的事情,顺延到李婆婆你这里......让原本菁水楼的大树荫庇不了这里了。
李婆婆......你能明白...我到底是为谁而来的吗?”
小石至将一块糕点已经戳成了一团烂泥,又是捡起了旁边一块完好的塞入嘴中,所以话说到后面。他就是一边咕哝着嘴,一边有些模糊地说道。
李八巧眼神有些飘忽,她思索着他的话语。
小石至忽然道:“李婆婆你家糕点真好吃,与娘亲的过去做法很像,你们谁教谁的。”
李八巧先是犹疑,又一下子明悟了。
“自然是我...请教您的娘亲了,我这人笨的很,当时您的娘亲可费了一番功夫呢。”
小石至:“李婆婆自谦了。”
李八巧再无犹豫,在深深地弯下了腰后,恭敬地说道:“大人是为了我,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老太婆明白。
上华宫过去我们不怕,现在我们怕了。
大人为了娘亲的旧时情谊,所以才特意跑了这一趟,为的就是捞老太婆一把。
老太婆真的不甚感激,为了大人失衡失亲所冒的风险,菁水楼愿意把六、七、八、九这层楼的收益尽数补偿给石心姬宫主。”
又是一段沉默。
李八巧抬头一看,小石至竟然睡着了。
心不在焉,竟至如此吗?
李八巧感到骨子有股深深的寒意,使她不敢妄动,内心也陷入了迷惘。
即便是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换来对方一丝的照拂吗?
她不知道。
似乎只是打了瞌睡,小石至很快就醒了过来。
初醒来的他好像有点茫然,好像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所以他没有回答李八巧的问题,却关心地让抓紧她去忙盛景的事情,他就自己随便看会。
李八巧只好诚惶诚恐的告退,也没有再提输送利益的事情。
然而有时的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不代表她就不能去做。
至少下个月,她要去拜谒一下石心姬了,那或许才是真正割肉的时候。
虽然怀着心事,她依然有条不紊地将一些看到的问题提了出来,又给一些新上台的新人打气。
......
施娟儿百无聊赖地靠着甲字房侧边窗户,她最初的兴奋劲过去了。
等待灵大家出场的时间,她就有些无聊了,只好靠着窗沿四处打量着。
看看底下依然在不断入座的人群,看看甲字房的其他房间有没有什么不同,看看满天悬浮的金丝,也不知道合在一起到底值多少钱?
想起城外的大鱼依然在‘饿’着肚子,施娟儿感到了小小的愧疚,于是她打开了五名同款茶盒点心,塞入自己的嘴中用美食疗愈心情。
终于她想起了鱼咕咕,起身在修铭好奇的目光中,将鱼咕咕也提到了甲字房侧边窗沿上。
“咕?”鱼咕咕抬头看着施娟儿嘴角的碎屑。
施娟儿忍痛将茶盒中最后一块糕点,投喂给了鱼咕咕。
鱼咕咕一跃而起,在半空就接住了然后眼前一亮,一会儿就吃完了。
一人一鱼都在吧唧嘴巴,一者不明白美人的负担,一者没人的负担。
修铭见状偷笑一声,而后就走出房间去,从他们视野中消失。
段妈妈忽然迷上轮转棋。
这甲字房内也放着一些打磨时间的小玩具,轮转棋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与段妈妈下棋的是,正在弯月盘费劲搬着金子的黑色小人,它们的个头只有巴掌大小,需要站在弯月盘上才能下棋。
因为修铭拒绝了他几乎必败的轮转棋,段妈妈正认真的与几个聆中小人对弈,虽然五名城褪凡,像是阎浮那边的墨灵他使唤不了。
可是段妈妈这个墨水瓶子,这种基于生理性的聆星人能力,在用力之下依然勉强能够浮现。
当然本质上,现在的段妈妈,是在与自己下棋。
娴丫头是唯一端坐着的人,她看着下面暖场舞家刚刚离场的舞台,神色专注认真给所有表演的人最大的尊重。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大概是仍然未从不久前的社会性死亡中恢复过来。
另外一边多少沾着几分没心没肺气质的一人一鱼,她们望眼欲穿,她们当然知道修铭去做什么了,他是去续茶点了。
这饲养员,怎么动作如此慢啊~
就在这时,一张可爱的黑白大脸,撞入了胡乱瞄着的施娟儿视线中。
让沙龙无法停滞强韧的心脏,好像在当中漏了一拍。
糟糕!是心动了~
那张脸是甲字房三号侧窗露出的。
它是一个臆星人?!
是施娟儿,从未在五名城内见过的臆星人?稀罕啊~
那黑白的皮毛相间,那懵懂的小眼睛。
一人一鱼,与那只来自臆星黑白萌物隔空对望,眼中都倒映着彼此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