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忽儿又睡在了马车上。
到得谢府门前,仍旧是郎君拥揽着?她回了云麒院。
话传到各院夫人的耳朵里,好生了不得也!
大房汤氏难免又少不了那些个“出身州府,肆媚无形,恃宠而骄”,甚至有损家风,罔顾朝政,纵意闺欢云云。在私下里咕叨,却不敢再到老夫人面前编排,委实谢莹一事,得了魏妆莫大的人情。
同辈的大少夫人司马氏则羡慕不已,这些都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行径啊。莫说在府门前让郎君揽起了,便?是在起居院内,司马氏都不敢让大公子谢宸抱一抱她。三弟妹却做得恁般自然?而然?,三郎向来傲冷性情,竟也宠惯她如此。
但?自从三弟妹进府后,司马氏的日子便?过得松弛了许多。婆婆汤氏不再过分严苛要求,反而劝着?她多与谢宸亲近些。司马氏自嫁进门没多久,谢府便?丁忧了三年,一直以来小夫妻都克制着?,最近却是私下里甜蜜了许多。
她对魏妆分明多有艳羡与感念。
二?房夫人祁氏自然?乐得随意了。自从儿子敬彦找了两个得力帮手分摊中馈,祁氏做个发号施令的甩手掌柜,还尝到了个中的趣味,连去插手魏妆的心思都少矣。
老夫人罗氏那边虽觉得魏女格外惹媚,甚至的确有些恃宠过娇,可?有什么办法?她天生就是那副美艳的骨头,还能塞回去重造出炉?谁让当年谢太傅打襁褓里就定了亲,又且是老三非她不娶,他愿意宠还能管着?他不让?
罗鸿烁压根儿没想到谦忍谨守的魏家,能生出这般精干又聪慧的女子来。总归谢府很久没添过丁了,不管大房或二?房,谁先生出小崽儿谁的功劳大,暂时老夫人都睁只眼闭只眼。
反正外面的都说谢府上下和睦团结,门风崇望,并?未影响。私底下如何,自个心里有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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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妍会上的香玉牡丹拔了头筹,魏妆带去的另几盆花卉亦惊艳无比,再又有皇后娘娘的抬爱。一时之?间,簇锦堂的生意热火了起来,俨然?受到京都贵族圈内的推崇。
魏妆的花坊里不仅花伺弄得美,别具新颖也成了她的一大特色。
这离不开她独特的审美,以及对花卉的挑选。综观盛安京内的各大花市,人们总习惯把牡丹、芍药、金茶、月季、荷花……,等耳熟能详的名贵花卉叫卖高价,然?而看多了未免也视觉疲劳。有时未必随大流的,反倒更能黑马崛起,成为那最具新靓吸睛的。
譬如魏妆此次带去展示的多肉,时下的大晋朝人们并?未注意到这种?植物。她去逛花市的时候,但?见?那些多肉像是普通杂草一样,被?外邦来的商客摊在地上,叫卖很低的价格却无人问津。
魏妆自幼却喜欢这种?植物,她灵机一动,便?将?那一批全都收购了回来。分别移栽在精美的小盆里,但?见?红的、粉透的、翠绿盈光的……各种?多肉,便?被?妆点?成了色彩斑斓、玲珑饱满,像一颗颗小宝石似的娇嫩诱人。
再加上多肉不需要常浇水,颇好打理,顿时便?如改头换面一般,吸引了年轻姑娘们的追崇,带起了养多肉的风潮。
魏妆慧眼识珠,事先便?已囤积了许多种?类,轻松盈利一大波,还增加了好几家府邸的花卉代养植。
生意一忙碌起来,便?忽然?觉得人手不足了。崔家婆子嘴大话多,做事情却麻利,但?心不在花坊,总想着?讨好了三少夫人,好能早点?调去大府上当差。
崔翊倒是个稳重踏实的,态度亦认真负责。只魏妆除了要伺弄花卉,还须调理土壤肥料、负责采购进货,就显得忙碌不已,需要再招上两个花仆学徒。
好在月底沈嬷寄来了消息,只道已经?回了筠州府。
信上还说,老爷魏邦远没能来参加鸽姐儿的婚事,乃因三月底着?染寒瘟,堪堪病卧了两月,现下还虚弱咳喘着?。
但?听说了魏妆在京都的种?种?事迹,深感欣慰,亦敬重谢侯府与女婿敬彦的诚意。只叹力所不及,未能远行,家中子嗣又少,遂安排了弟弟魏旭与丫鬟绮橘一道同来京城看望。
约莫六月中旬便?能到,让魏妆留意时间去接船。
前世魏妆一直以为父亲未登谢府之?门,皆因自己与谢三的成亲,是出于?算计。却万没料到,还有瘟疫这一层。
她与魏父一向不亲也不疏,虽无亲厚感情,但?父亲并?未待薄过什么。想了想,便?买了几盒上好的调养药材,另一些京中特产,安排贾衡给寄去筠州府了。
心里也盼望绮橘能够早些到达京城,她好整理出一些事项来,匀给绮橘接手分担。
眼下正值朝廷选部考核的关键时期,这几日谢敬彦皆在书?房里忙碌到甚晚。
魏妆也是奇了怪,朝廷油水最多的莫过于?户部、礼部、工部、鸿胪寺等等,或负责财政、或负责外交礼庆、工程筑造等曹职,他既不去这些争端显眼的地方,竞争便?不激烈,何故这般用功呢?
而要说最炙手可?热的,其中之?一当属礼部的主客司了。淳景帝这二?年有意安邦揽外,主客司不仅颇受重用,能捞的油水更不会少。
既然?好处多多,想必梁王与宣王在暗中便?少不得运作。而那礼部乃是陶邴钧任侍郎,谢敬彦既无意再助陶家,应当不会选职应考。
魏妆便?利用上这几天,去了一趟沧州府与通州府。带上映竹,还有两名谢敬彦安排的侍卫,一路同往城内逛了逛。
分别在沧州府和通州府寻了几家还不错的花场,商榷之?后每月的月初递来花卉采购单,魏妆勾选之?后,分批由谢氏的车马行送进京来。先预付部分订金,次月下旬结算上月收益,如此也可?保证花卉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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簇锦堂的名声打得越响亮,吸引而来的顾客自然?也越来越多了。
这一日晌午,崔翊正在花坊门前处理碎土,便?见?一个操着?外州府口音的清瘦勾背老头,运了一车蔫了吧唧的花上门问价。
“敢问这里可?是谢府三少夫人,簇锦堂魏老板娘的花坊?我这有几盆香玉牡丹,想找个可?靠的买家,不知她可?愿买去?”
崔翊正忙着?,他便?是对花卉不算精通,可?抬眼一看那半旧驴车上的花盆,叶子稀稀拉拉的,有的还带着?虫眼子,花就更不用提了,要么不开,要么蔫枯无力。
他便?不耐烦地打发道:“走走走,我们少夫人是养花的,不是捡破烂的。你瞅瞅这几盆干瘪的杂草,和香玉牡丹有何相干?若是讨要吃食,我这就给你去取,莫要再胡搅蛮缠。”
来的勾背老头儿姓呈,乃是洛阳城鼎鼎有名的牡丹花师。香玉牡丹就是他培育出来的。奈何这款牡丹新株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