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和丁昌荣接触不多,却已经摸清了此人的脾气。
在张俊看来,丁昌荣脾气暴躁,很容易被激怒,在体制内,这种人不足为惧。
最害怕的,是那种城府很深,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张俊三言两语,就将丁昌荣的怒火激发出来。
丁昌荣只要一动手,那他就输得彻底。
周旺站在外面,看到两人的斗争一触即发,忍不住说道:“丁镇长,这位是张书记,你可不能乱来!”
丁昌荣的确不敢殴打张俊。
张俊是县委常委,县里十一把交椅,有他的一席之地。
丁昌荣的官运,不敢说掌握在张俊的手里,至少张俊有一票,可以影响到他的未来。
这也是为什么,丁昌荣挨了张俊一记耳光,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原因。
可是丁昌荣敢打周旺!
丁昌荣一肚子火气,正没地方发泄,可巧周旺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他转过身,指着周旺道:“你欠打是不是?我草你的妈!我和张俊谈话,几时聊到你来插嘴了?滚你妈的!”
周旺骇然大惊,不等丁昌荣动手,转身就开溜。
张俊淡淡的道:“丁昌荣,你好大的官架子,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办公室!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你有什么事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丁昌荣虽然脾气大,但也不是二愣子,当即强忍下怒火,说道:“程玉凤那个骚货呢?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张俊沉着的说道:“你是一镇之长,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开口闭口就是我草,成何体统?没有一点领导的样子!”
丁昌荣被骂得没有一点脾气,但又心气难平,他解开外衣扣子,说道:“张俊,你刚来,你不明白情况,你别被程玉凤那个骚——给迷惑了!她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她这是想陷害我!”
张俊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跟我说过什么话?”
丁昌荣愕然,脸色涨得通红,抹着脸道:“张俊,我不管她跟你说了什么,反正没有什么好话!她色诱我,勒索我,要求我给她办理转正,还要求我把她的男朋友调进镇政府来工作!我当然不能徇私枉法,没有受到她的威胁!她怀恨在心,所以想要构陷我!”
张俊心想,事情果然不简单!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到底谁才是真理?
张俊现在无法做出判断。
“丁昌荣!”张俊沉声说道,“程玉凤差点就跳楼自杀,你怎么解释?”
“她这是以死相逼啊!她这是狗急跳墙!”丁昌荣憋红了脸,大声说道,“你不能因为她是个女的,你就相信她!我丁昌荣想要女人,还找不到吗?镇上那些小发廊里,到处都有!我花五十块钱就能满足的事情,我有必要强暴程玉凤?她就是想利用我,逼迫我为她谋利益!”
张俊冷笑道:“哟,堂堂丁镇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你和小发廊里的女人很熟啊?价格都门儿清!你是不是经常去光顾?”
丁昌荣胸口起伏不定,满腔怒气,却偏偏发不出来,说道:“张俊,我只是知道价格,我是在打个比方,你别诬蔑我!我可从来不去那些地方!”
张俊星目一闪,说道:“程玉凤要告你,那是刑事案件,不归我们镇党委管。如果你有违纪之事,自然有上级纪委对你进行调查取证。你要相信组织,相信有司,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蛋!打铁还须自身硬,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没有人能陷害到你。”
丁昌荣怔忡半晌,说道:“程玉凤去告我了?她就是想害我!张俊,我和你无怨无仇,你可不能帮着她来陷害我!”
张俊挥了挥手:“你当我是什么人?嗯?我不会受你的指使,也不会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我再说一遍,你有没有罪,不是我来定,而是由司法机关和上级纪委来定!你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罐头厂是怎么回事?”
丁昌荣往沙发上一坐,说道:“罐头厂的改革,早就定了案,这是我们政府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张俊锐利的眼神,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说道:“昨天我来的时候,上百来号人,全是罐头厂的,冒着雨站在院子里请命!我是堂堂镇党委书记,我能不管吗?你说定了案,为什么他们不服气?”
丁昌荣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他郁闷的道:“张俊,你刚来,你不懂!罐头厂早就拆了,那片土地规划成了开发区。”
张俊点着了一支烟,缓缓说道:“我听包孝贤厂长说,镇里答应过他们,要重建罐头厂,为什么没有重建?”
“重建个屁!那纯属浪费钱!”丁昌荣伸手一摸口袋,发现没有带烟在身上,见张俊也没有请自己抽烟的意思,吧唧着嘴说道,“罐头厂没有效益!这年头,谁还吃罐头?那都是老黄历的事了!我们有这钱,投资其他工厂不好吗?”
张俊吐出一个烟圈,左手握拳,用指关节在桌面上敲击,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规划,如果你真的不打算重建罐头厂,那你就要安顿好这些工人!如果他们再来闹事,甚至做出更出格的举动,闹出群体性的事件,那你就是第一责任人!今天的谈话,我全部做了录音,我会上报县委!”
丁昌荣这才看到办公桌上摆着一部手机,那手机原来是在录音!
“张俊,你好阴险!你算计我?”丁昌荣咬着牙道,“我们之间讨论工作,你为什么要录音?”
张俊一脸正气凛然的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为什么不能录音?我答应过包孝贤,三天之内给他一个答复。你刚才讲的话,就是我对他们的答复。是你忽悠他们,不愿意重建工厂!整个事情与我无关,但我有义务让工人同志知道真相!”
“你、你!”丁昌荣骇然大惊!
这些话只能在内部说一说,如果真的被工人知道,岂不是捅破了天?
那他丁昌荣将成为众矢之的,要被工人们的口水给淹死!
张俊眼见时机成熟,说道:“丁昌荣,我给你一个机会,三天之内,解决好罐头厂的事。你要么搞定那帮工人,安置好他们,让他们不要再来闹事!要么遵照之前的约定,从镇财政拨款,重建罐头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