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八 学生太过优秀也是一种无奈

希腊对威廉来说是一片近乎完全陌生的土地。

但近乎的意思就是差那么些——近些年，希腊的魔法部一直比较弱势，对黑市和走私的掌控力度并不怎么大，或者说，他们的类似打击手存在的人员，本身就掺和到了这条线上去。

‘不愧是连三头犬这种高危生物都能流出境去的地方…’

威廉看着远超于英国黑市规模的市场，不由得感慨起来——这边的黑市不同于翻倒巷周边那令人反感的地势，干净的简直像是正规场所似的…

脏乱差其实是种天然的伪装，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倾向于干净的环境，让环境变得肮脏无比自然能减少不速之客的到来——这也是为啥破釜酒吧非得处在那样一片乱糟糟的街道的原因。

‘但，这比正规的商业街道都要干净整洁就有些太过分了…’

威廉一边吐槽着，一边不引人注目的打量着周遭环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说，卖假药、假材料甚至假魔法道具的小商贩。

在娴熟的打发了试图用草根伪装成名贵魔药的第三个小贩之后，那些街道上的商人自然放弃了推销行为，开始寻觅新的肥羊了——虽说是黑市，这条街道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完全没有抢客人的必要性。

‘按照在英国黑市那边打听的规矩，这条街上还是有家东西不黑的铺子的…’

“教授！”

？？？

威廉稍微愣了下，然后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坚决起来了，“教授！！！”

就在威廉已经抽出魔杖准备动手的时候，他看到了小跑过来的数个学生，他们脸上带着惊喜，“教授！诶？啊，是教授！”

威廉看了看对面的学生，又看了看自己拔出来的魔杖——得，不用装了，魔杖的样子没变，对面的学生显然已经注意到这个事情了。

就离谱…

“教授，真的是您啊——我们就说那观察路人的姿势和您非常像，正常巫师不会那么小心翼翼的护着魔杖不让它露出来的…”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们成绩优异，把课堂上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了…

大大咧咧把魔杖放在外边这种事才是巫师常态——虽然这并不对就是了…

“好厉害，您完全换了一张脸呢，教授！”

“不像是复方汤剂啊，仔细看还能注意到原来的样子，这就是您说的改装吗？”

你们够了…

化妆出行这种事是为了防止不熟悉的人通过打探掌握行动路线的，不是为了时时刻刻骗过熟人的…

“假期愉快，教授，您也是在假期旅行吗？”

我在躲黑魔王你们这些学生信吗？

威廉内心叹息着，但是不得不装出很开心遇上学生的神情, “算是吧, 忙碌了一个学年了, 总是要给自己放个假的——你们在进行毕业旅行？”

“是啊，教授！本来我们打算去法国那边看看的，但是他们不是输掉比赛了嘛, 我们怕他们偷偷用恶咒诅咒我们，就换成了希腊这边！”

四五个结成团的学生吱吱喳喳的说个不停, 完全没有了在校时候的小心紧张——毕竟是毕业了。

‘失策了…’

威廉微微扬起头来, 只觉得一阵头痛——这就是霍格沃茨教授的麻烦之处了, 整个英国选择毕业旅行的巫师都是他的学生，去年去非洲那边概率还低一点, 今年欧洲这边…

这是他事先完全没考虑到的问题，也是他被识破的重要原因。。

都是他教的东西，这不被识破的概率也太低了些——尤其是眼前这几个学生的成绩还比较出色, 那就使得被识破的概率更…好吧, 已然被识破了。

“你们怎么逛街逛到黑市这边来了？”

“导游介绍的, 她说黑市是希腊魔法界的重要组成部分, 异常繁华，虽然很容易上当, 但是却有着不少其它地方没有的精品！”

“是啊，这些年我们可是学习了不少知识的，所以就想来看看！”

哪家导游, 介绍人来黑市逛——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威廉正想吐槽呢，另外两个学生摇着头过来了, 一边拒绝着路边推销的商贩，一边小声吐槽起来, “造假也造的太不上心了，教授当年拿出来的假货都比他们用心的多, 变形术的施法痕迹都没有遮掩，就更别说那些用杂草代替名贵草药的做法了，他们难道就不懂得使用相似的草药来进行诈骗吗？”

“这手法也太烂了些，就着也是最大的黑市，还有那些个做假冒挖掘出来的魔法道具的，那些东西都没有包裹新！”

“我们回来了，那家还是不肯降价卖！”

毫不顾忌周围环境吐槽的女生看到了这边的身影, 拉着伙伴就小跑起来，但是没跑几步就被同行的南希拉住了手，小步走了过来。

“啊呀，你啊, 没买到就没买到，真是——这位是你们找的新向导？还是过来搭讪的家伙？”

那位名叫曼蒂的女生拉起了南希，大大咧咧的打量着威廉，然后朝着其余同伴询问起来，“他不会像是上个向导一样，故意带我们去那些坑人的商店吧？”

在她大大咧咧说话的时候，南希偷偷的拉过了自己的同伴，小声咬起了耳朵。

“啊？”

“教授，教授您好…”

“教授？什么教授——我们是有不一样的选修课吗…诶，教授…教授好…”

被自己一手教导防御术的学生认出了伪装——这种事威廉实在不知道该说欣慰呢，还是该觉得丢人呢…

但它着实的发生了，还不止一次，这就实在是太让人想吐槽了…

“教授，我们先前的向导是个骗子，要不您来做我们向导吧，这边造假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些非常粗糙，有些做的简直和真的一样！”

“是啊，教授，反正您也是来假期旅行的，如果没有带同伴的话，我们正好一起走啊，这边很多地方用英语还是不太方便的，我们这边可是有精通希腊语的人呢！”

…

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说我是来假期旅行的？

威廉一阵头大——他下意识的编织了一个不完善的谎言，现在实在是不好打补丁了。

说自己在等同伴？

不可能——在场的学生虽然刚刚离开学校，但是一个个在自卫术上学的非常好，他不太有自信骗过自家学生。

推辞说有事？

那也不行，同样骗不过去的，如果是紧急事务，刚刚就不会和学生相认，直接走人了，如果不紧急的话，那自然也就没有反驳的理由了。

虽然他觉得有些麻烦，但是这么丢着一群学生在黑市里也确实不大好——普通商业街道也就算了，自家学生成群结队在黑市出没，他总觉得有些担心，尤其是他们刚刚毕业的情况下。

‘算了，不在这一天上。’

反正他剩下来的事情也全在见识希腊本土的特殊魔法和探索一些魔法传说上，今天过后就迅速改装，绝对不让人认出来就是了…

“走吧，也算让你们见识下黑市，也免得你们这些学生没什么认识就敢朝这种地方跑——这可不是什么开阔眼界的地方。”

威廉无奈摊开了手，然后习惯性的走到了学生前方，“先说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今天带你们见识下这边的黑市，晚上请你们用餐算是我对你们的祝贺，明天我就得办自己的事情了。”

“好的，教授！”

“没问题，教授！”

杂七杂八的声音从这些学生口中传出，然后威廉就简单辨认了下方向，带着一群学生开始在黑市里闲逛起来。

——

“教授，您看这个，手工艺品！”

导游工作刚刚开始不久，威廉就有些后悔，在脱离了学校这个大环境后，这些学生的活跃性和积极性都好像翻倍了一样。

“挺精致的，看起来很不错，五个西可左右吧？”

“你这人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妖精做出来的工艺品！！！”

摊贩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样，“五个西可，连看它的资格都没有！”

“麻瓜工厂生产的产品，倒腾到巫师社会的确实少，”威廉点点头——为了避免砸场子，他说话声音并不大，“也算非常创新的技术了，冲这个，的确五个西可不错了，有的赚的，货源那么充足，多少也是生意不是。”

“拿走拿走…”

商贩看了看周围确实没啥人，迅速的成交了这笔生意。

这果断的态度让威廉不由得在心里点了个赞——但凡英国黑市那些家伙能学到八分，也不至于混到翻倒巷那么条肮脏的巷子去。

只能说人家能走私三头犬的确是有自己的底蕴在的。

“这么漂亮的东西居然是麻瓜生产的——他们难道在赔钱制造嘛，这么精美的东西…”

怎么说呢…机器生产，其实含金量主要在第一份上…

但是这个要解释的话就必须学生有着足够的麻瓜研究底子了…但这就很难了…

‘日后课程还必须加上一部分麻瓜世界的介绍…不然等学生毕业了，就很容易和外界世界脱轨了…‘

威廉默默在心里记下了笔记，并专心了几分——说起来，霍格沃茨好像的确没什么学生离校后情况的调查之类的东西来反馈课程项目…

没法子，魔法世界就这么大，要不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毕业后可以轻松的和世界上的其他巫师竞争，魔法界简直就像是团死水一样。

想到这里，威廉原先应付学生带他们玩的心也淡了下去，整个人正经了些，”说起来，你们毕业后的感觉如何？”

“嗯，这个嘛——就是感觉放了个新的暑假一样，但是比暑假紧张的多，虽然之前零零散散的实习了一阵子了，但是毕业后成为正式员工还是有点紧张的…”

“确实，一想到日后需要每天定时上下班，确实感觉要比在学校严肃很多。”

“你们还好，我需要在乡村工作呢，那才偏远，我一次幻影移形都没法到呢…”

说起工作来，学生们的话题一下子多了起来，不过基本上他们这种准入职的学生也就实习的那些经验，也大致就是些对未来工作的期望了。

“说起来，教授您呢，您怎么看待工作这件事的？”

“我比你们都害怕——你们好歹是一对一，我当时去了学校吧，”威廉稍微回忆了下，“一下子在讲台上面对那么多学生还蛮紧张的，生怕弄出笑话来…”

“诶？您原来在紧张吗？”

学生们一下子八卦起来了——严厉的教授说自己感觉到紧张，这种事也太让人想迅速知道后边发生了什么了。

“后面呢，您是怎么克服的，教授？”

“我干脆就出了些卷子，挑出一份比较满意的丢给了学生。”

“哈哈哈哈…”

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笑了起来，甚至有人直接笑出了声——但在大概半分钟之后，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好像第一批做卷子的学生…就是他们…

“好了，好了，不说卷子的事情了，你们都毕业了，说那个做什么。”

威廉把话题重新转移回当前的黑市上，“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大多数巫师都不建议你们去翻倒巷吗？”

“因为那边是黑市？”

“倒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黑市之所以被称之为黑市，并不只是它的价格有时候黑的离谱，而是因为它就是存在着正常巫师世界规则以外的规则。”

“麻瓜也有黑市，但是他们的黑市更多的只是交易违禁品，而巫师世界的黑市，到现在我们都没法统计到底有多少种违法的交易方式。”

他压低了声音，“那些普通的违法物品还是小事，有强制消费的，然后用很细微文字标出天价的…有售卖假货的，各种档次的仿制品都有…有偷天换日的，你的加隆稍微交易下就成了其它什么金属…甚至还有使用违法契约交易各种严重违禁的物品，就连诱骗你下辈子自由的契约都有…”

“这种地方，”威廉不明显的指了指路边，“不要接受陌生人的善意，不要听信陌生人的许诺，不要随意帮助陌生人，最好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尤其是——”

威廉抬了下左手，一个跑到他旁边准备摔倒的孩子连人带一根会伸缩的绳子被推到了一边去，做了个鬼脸后发现没被控制住就转身跑开了。

“注意不要让陌生人靠你们太近了。”

他放下了左手，那孩子的绳子弯曲成手掌的模样，然后’啪叽’一声揍在了他屁股上，惹得他喊一声后，以更快的速度跑开了。

威廉笑了笑，转身看向自己的学生，“所以说，就这一次，以后最好不要来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