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身体不光力气打,轻功也好的出奇,也算是原身把木鸢拉到这个世界,给出来的一点补偿。
殇义低语:“大人,岑水铜场的铜钱斤量,确实对不上数。”
萧涷容放下手中的毛笔,指了指桌上的信件,“看出来了。曲江县,有人勾结了韶州永通监,偷运了一批铜钱。”
“大人,怀疑谁?”
“一丘之貉,从里烂到外,坑场出来的铜钱对不上,还不是最主要的,皇帝派我来,韶州另有事情,不过现在看,韶州永通监和下方官员,倒是勾连颇深。”
韶州地产丰富,铸钱造铜的原材料几乎自己都具备,更是有“韶被带山,杂产五金。”之说,永通监设置的初衷就是向产铜地买铜。
而曲江县城南70里的岑水铜场,场水能浸铁生铜,坑户达到十万之多。
萧涷容似是想起来什么,问:“木府的人,怎么说?”
殇义汇报:“木泰没有阻拦,但是他毕竟是曲江县的师爷,管着户籍文书,我们走了,以后未必不会为难木鸢姑娘。”
“白日里,她说,要举家投靠在秀州的未婚夫婿。”
“大人怎么想的?要帮忙办官府路引?”
“嗯,你看着办吧。”
殇义隐退,屋里的油灯,倒映着萧涷容的影子。
嘶!嗖!
一声撕裂,呼啸而来的箭支,射灭了油灯。
萧涷容屏息,眼神凌厉,手已经覆上剑柄了,只等贼人出现。
半晌,门外都没有动作。萧涷容划亮火折子,看见不是箭羽,只是一根很普通的树枝。
但树枝插入的深度,却很不普通,枝间擦着灯油,射穿青器,留下一道令人惊叹的裂痕。饶是他做战多年,历经无数次生死考验,都没碰到能射出这么精准和力度的。
仿佛是大自然在无声中展现的一场精妙绝伦的鬼斧神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来人不简单,他飞速在脑子中思索,是择部那位王?
很快他又否定,如果是钺择部的异鬼,用树枝射杀了他的人头,留下耀武扬威的证据,岂不是大快人心,又能让萧国人心惶惶!
他屏息,辨别来人的方向,大概在屋外对门方向。
来人慢慢移动到,屋子后面的窗子后,隔着些距离。
好像没有恶意。
萧涷容警惕冷声:“何人?何事?”
木鸢早在口中含了棉花,改变了语调,诈一听像是少年音:“大人,受惊了。”
一早她就想好了编造的身份。
“江湖中人,姬派,王烽。”
萧涷容手握树枝,反问:“这树枝,是你射的?”
“正是。我来府衙寻大人,是有要事禀告。”
“说。”
“前段时间,我随师父路经过罗坑村,早些年,就听说此处红山茶叶,香醇可口。便想一探究竟,不曾想窥见异象,师父万分惶恐,命我深夜前来告知。”
“什么异象?”
“地面隆隆,雾气不散,山内一条深不见底的黑裂缝,我观天象,恐有大灾,似地龙翻身之昭,望大人,早日设防,疏散百姓。”
“此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没有。”
“我为何要信你?”
“大人,信不信由你,百姓性命捏在你手里,只看您是如何选择?”
“躲躲藏藏的江湖中人,有什么阴谋,不说实话,我只要喊一声,你今天晚上就逃不掉。”
木鸢知道对方在试探自己,半恭维半威胁,“大人,我说的就是实话,您读圣贤书,食民谷粟,担民之安危,好话说了,您爱信不信!只是结果,我想也不是大人,能承受的。”
“虽然我现在没算出来,具体的时间,但绝对不超一个月,就会有大灾。”
“还请,大人,上书陛下。抓紧疏通,转移人口,不然真到时候,流民乱窜,疫病爆发,韶州真就是人间炼狱了。”
对面沉默良久,长得木鸢都以为对方,懒得搭理自己,睡下了。两人之间是汹涌澎湃的致命拉扯,只待片刻喘息,就要撕咬上去。
寂静的夜,萧涷容清冷的声音,粹着孤寂:“王烽?箭术不错,有没有兴趣,投入我麾下。”
“江湖中人,不入庙堂。”
“大人,既然能听进谏言,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萧涷容:“条件随便你开。”
木鸢:“我要的权力,您还给不了。”
万籁俱寂,木鸢能清晰的听清自己的心跳,奔腾澎湃。这份野心,如同暗夜中的烈火,熊熊燃烧,不甘于现状的束缚,直指那片他倾尽心血守护的浩瀚江山。
萧涷容轻倚窗棂,目光穿越细腻的窗纸,与窗外木鸢那斑驳陆离的倒影交织在一起,心中暗自思量。他都给不了的权力,看来对方野心很大,怕是贪图的是他用尽全力守护的天下。
既然非友,那便是敌人。
只是他想多了,木鸢现在并没有这样想。
“如果有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木鸢笑了笑,杀呗,就不信自己随便编造的身份,萧涷容能找到。
她隐去身形,背上,那把巨大的弓,仿佛随时能引动风云,射出划破长空的利箭。
天光大亮,曲江县如往常一样,喧嚣的街道,木鸢半梦半醒的躺在床上,一瞬间,她还以为回到了现实世界中了。
小巷的街角,早餐店人满为患,每到早上都很吵,她睁着眼望着头顶的纱帘,很想念那位每天都在楼下,喊自己上学的好朋友。
外婆站在阳台,目送她走远,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的饭菜,木鸢叹了口气,那时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不光吃不饱,随时还可能丢了性命。
再叹气,就连草纸,都喇腚。不能刷牙,洗不干净的头发。
生活种种不适应,她都不敢想,以后夏天没有空调,得苦成什么样子。
昨天吃完那半块馒头,嗓子现在都感觉喇得火辣辣疼。
两眼一闭,看不见头,只想死。
“好想念,香香软软的大肉包子!”
正在她想的流口水的时候,门被敲得梆梆响,木鸢吓得从床上跳下来。门口一阵喧闹,她听到罗包谷在喊她。
“小舅,发生什么事情了?”
“鸢儿,不好了!”
“今早,家星跑来客栈,给我传话,昨晚,村里的人拿了火把,扬言爹把外嫁女,接回来是不吉利,不祥之兆,所以红山才出现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