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倒真像长姐见妹夫。
沈愿说还有事,先行告退。待他离开后,嘉仪往旁边走了两步,一直低着头的霜月突然跪在了地上,颤巍巍拿出个腰牌呈上来。
“公主恕罪,当时公主喝多了,奴婢扶着公主往外走,在长廊上被迎面而来的几位宫女绑走了,奴婢只来得及扯下其中一人的腰牌。”
“她们把你怎么了。”
“把奴婢打晕丢在了柴房里,奴婢护主不周,请公主责罚。”
西门舟把霜月扶了起来,让霜月先回去换件衣裳。她则是收了腰牌,拉着嘉仪往外走,“世家子弟在御花园那边比箭术,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周帝和皇后坐于御花园凉亭内,旁边是张贵妃等人。女眷们三两立在一旁,神采奕奕。
西门舟打量一圈,并不在人群里看见孟紫瑶身影。隐约担心沈愿这场戏能不能演出来。
上辈子她做摄政太后时,群臣朝拜。三年期满,各王都从封地前来京城岁贡。
西门舟见过渤海高氏两面,此人身材魁梧,善骑射,不善谋略,而立之年便被封为异性王,却是东宫的人。
渤海高氏射完箭往场下走,身上忽然掉下来一张手帕。小太监上去拾起,下一秒跪在了地上。
“奴才,奴才不是有意看见孟姑娘小字的,世子爷恕罪。”
渤海高氏皱皱眉,低头一看,只见四方手帕一角里绣着孟涓涓三字,眉头立刻皱在一起。
他抬眸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笑着上前,“没想到世子来京城一趟,竟有了心上人,不知是哪家小姐,藏着掖着算什么。”
高氏道:“我不知情,”随即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这不是我的东西,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害我。”
太子也随着他的视线低头。
小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沈愿忽然走上场。
“太子殿下,渤海世子,此人在司礼监当差,平日里为人老实,何况刚刚那么多人看着,圣上和皇后娘娘也在,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将手帕调包。”
说罢,沈愿沉声道:“还不滚下去。”
小太监弯着腰一溜烟跑了,太子突然拍了拍高氏的肩膀,“世子爷早年丧妻一直未娶,难得能有个看上的姑娘,依孤看,不如今日求个赐婚。”
“姓孟,”高氏声音很僵硬。
太子笑道:“原来是忠勇公府孟家的女儿,世子爷好眼光。”
手帕从自己身上掉下来,高氏自知说不清楚,与其引人怀疑他与孟家女私通,倒不如直接求娶。
他在太子和沈愿的陪同下走到凉亭下面,行礼之后便要求娶孟家女。
起初他未说娶孟家的哪个女儿,给人群里的孟桑知吓了一跳。
忠勇公问他娶谁的时候,高氏说了手帕上绣上去的小字。
孟桑知暗地松了口气。
周帝问了忠勇公的意思,嫁庶女而已,能做渤海世子妃被周帝赐婚,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忠勇公哪还能有异议。
于是,孟紫瑶在人离开皇宫的情况下,还得到了一份赐婚圣旨。
西门舟伏在嘉仪肩头笑个不停,直到宴会结束,西门舟嘴角都是咧着的。
因皇后有话要问,两人便在坤宁宫里等皇后,西门舟正好跟嘉仪解释她和沈愿没什么。
嘉仪道:“没什么事他能替你打掩护,我看今天要是没有沈提督,你和韩成曦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提督?韩成曦?你们两个究竟背着本宫做了些什么。”
皇后坐在软塌上,视线在两姐妹脸上扫了两眼。
“嘉宁,你跟司礼监的沈提督,究竟是什么关系。”
西门舟不敢隐瞒,避开她偷手帕这件事,避重就轻给皇后说了一遍白日发生的事。
“张贵妃与我无冤无仇,是为了她侄女张如心才要置我于死地,张如心嫉妒太子求娶我做正妻,才要坏我的名声。”
“你能有这份玲珑心思,本宫倒是欣慰,你们姐妹俩都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将来就算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也是高门主母,挑一把趁手好刀可以,但不能自已亲手磨刀。”
皇后道:“沈提督和韩小将军都非良配,本宫会为你们择一门好婚事的。”
孟春姑姑给皇后捏着肩膀,道:“德妃那边不是很得意,太医今日刚诊出张良娣怀了孕,东宫侧妃先有孕,她不知得多着急呢。”
皇后冷笑一声,“德妃啊,仗着自己第一个入东宫就装出一身清高模样,谁不知当年她和宋棠一起诞下龙种,陛下瞧都没瞧她一眼,直接去看宋棠了,御膳房出来的宫女都能爬到她头上,可真是奇耻大辱。
西门舟问道:“那宋棠后面怎样了,诞下的龙种可活了下来。”
“宋棠命不好,生了三皇子,到头来还要给本宫养。”
皇后看了西门舟一眼。“你和老三素来关系好,听着,他生母宫女出身,封陈留王便是顶天的富贵,你嫁不得。”
西门舟应下。
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巧合,她专挑了沈愿休沐的日子,去翻了提督府的墙。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三月雪,西门舟穿着冬装不好翻墙,墙头雪厚,她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正好摔进一堆雪里。
沈愿就在不远处的亭子下面温酒,听到动静,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小姑娘张着嘴巴往外吐雪。
西门舟没吐出去的雪直接融化,她感觉喉咙里都是凉嗖嗖的了。
“沈愿,过来扶我一下。”
西门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袖子上面的雪,抬眸就看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沈愿。
沈愿今天没穿官服,只着一件红白相间的常服,长发未束,随意披在两肩。
西门舟愣了下,沈愿这副装扮,和他上辈子临死之前一模一样。
她突然觉得心里不得劲起来,“你在家里穿这件衣裳?能不能换一件……”
西门舟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愿扣着脑袋吻住。
沈愿越吻越凶,一开始是扣着脑袋搂着腰亲吻,到最后直接把西门舟放倒在雪地里,掐着她的脖子一边亲吻一边叫她的小名。
“知知……”
“知知……”
西门舟瞪大眼睛。
知知这个名字,随着父母的双双离去,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
无人记得姜知。
只有嘉宁公主西门舟。
沈愿在拉扯她的衣服,嘴里不停的叫着知知二字。
西门舟眼睛有些酸涩,她垂眸去看沈愿,猛地想起,上辈子的那个沈愿,知道她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