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的额头此时长出了两个尖角,大概拇指大小,还在缓缓生长。
林震走上前,伸出手摸了摸林瑶的角。
质地柔软,但似乎吸收着林震的原质,原质的注入使其加速生长。
“我来吧。”
林震从魏凡背上接过林瑶,坐在地上,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魏凡还没有缓过神来,自打来到基地,他们可谓是看着林瑶长大的。
“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林震眼神暗沉,抚摸着林瑶的头发,自言自语着。
“还是爆发了么。”
风寒月此时捏着木牌,外界的情况一点也不关心,赵空明也只好护在她的身旁。
这里现在成了林震和魏凡的单独谈话。
“去总部的任务就拜托你带队了。”
魏凡眼神呆滞,显然没有接受这个消息。
“林瑶不是我亲生的,而是荒野中捡来的。”
对于魏凡来说,这太过天方夜谭。
“初次见她是在荒野的一处废墟内,她还是婴儿模样,虽然不清楚一个婴儿凭什么在荒野活下来,但我还是将其带回了031基地,这件事情也只有赵空明知晓。”
林瑶依旧熟睡,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那之后没过多久,风擎兄妹和你便来到了031基地,你们到来后出现了一次兽潮,知道林瑶身份的人全死了,只剩下了我和赵空明。”
魏凡咂了咂嘴,咽了口吐沫,脸色变得奇怪。
“为什么您要离开?”
林震许久未回应,接着像是做了某种巨大的决定。
“那天废墟中,除了婴儿的林瑶,身边还有碎裂的蛋壳,林瑶或许并不是人类。”
晴天霹雳。
人类如今的处境,都是因为异族的压迫,可以说人类与异族形同水火。
魏凡红了眼眶,摘下眼镜,以便于让林震将自己被半边晶体覆盖的脸看的更清楚。
“您是我的老师,我尊敬您,但对于这件事我不能接受。”
魏凡固然与林瑶有感情,但对于异族,他恨之入骨。
“来此二十年,我从未讲过我的身世。”
林震望着魏凡,笑了笑。
“当然,你不想讲也不会有人强迫你。”
魏凡不知不觉中将手里的眼镜捏的粉碎,他还是无法接受林瑶不是人类以及林震收养异族的事实。
“我来自096号基地,基地沦陷那天,血染苍穹,我亲眼看着家人被异兽蚕食。”
赵空明两人也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风寒月收好木牌,将此事压在心底。
“我不清楚为何031的沦陷如此平静,但我知道,那天基地内有顶尖的猎人,纵然如此,在面对那类人怪物的时候依旧毫无反抗之力。”
魏凡的话语中充满了怒火与无力,这是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表现出这种情绪。
他指着自己的半边脸,手臂止不住的颤抖。
“你以为我想要接触这东西,这是那生物强行将原质矿石塞进我的大脑!我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赵空明听到这,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依旧表现的强势。
“小子!行了,这和林瑶有什么关系?你再这样小心我下来收拾你!”
魏凡或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往事浮上心头,指着林瑶。
“那类人的样貌与这她几乎一致,我还打听到,那战过后,类人也被重创远遁!”
魏凡越说越激动,身上的原质不受控制的溢出,超越一境许多。
“自我第一次见到林瑶,我不止一次问过你们她的来历,你们明明知道,为什么要骗我!”
林震嘴唇动了又动,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赵空明本就不善表达,此刻差点又要动手,好在风寒月拦了下来。
魏凡是彻底红温,欺骗、仇恨和这么多年的感情让他无法平衡。
“风姐,我们一同避难来此,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离他们远点吧。”
风寒月很是不解,她眼皮直跳,就像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赵空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
“你小子发什么疯?就因为这个?”
“这还不够吗?”
魏凡笑了笑,周身的力量变得透明。
“一境后,我的能力是空间,在总控室,我还感觉到了风擎,为什么骗她?”
风寒月不可置信的望着赵空明,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赵空明忽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也有自己的苦衷,无人诉说。
林震将林瑶背在身后,摆了摆手,试图阻止下去。
“没有什么是不可调节的,何况现在的局面,不允许我们再出现分歧了。”
魏凡算是彻底红眼了,不知不觉中情绪也无法控制,冷笑着。
“当然不会有分歧了,上一次产生分歧,你们不是引来兽潮给基地来了个清洗吗?”
林震愣住了,风寒月则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望着赵空明,魏凡只觉得他越发虚伪。
“知道林瑶身份的人不是全被你杀了?不要告诉我异兽会处理尸体!今天我才算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凡左手捏拳,对准赵空明,赵空明顿时感觉四周的空间束缚住了自己。
没有犹豫,火焰升腾而起,一拳下意识的轰出。
魏凡在身前凝结出一道屏障,借着这一拳的力量倒飞出去。
“这末世,除了家人哪有什么可信之人!”
从地上爬起后,魏凡径直离去。
今天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除非他们能让自己斩了林瑶。
末世的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痛苦。
目送魏凡离开,风寒月看着赵空明,眼底满是不解。
“他说的可是真的?”
赵空明没有回答,默默的取出一根雪茄。
风寒月彻底失望了,没有人比她了解赵空明这样子是什么意思,他骗了自己。
手握横刀,一刀斩出,雪茄变成两半,带着淡淡的冰霜。
“够了!”
林震背着林瑶,痛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次兽潮是我指使的,为的只是能延续基地的寿命罢了。”
风寒月取出木牌,碎裂的更加严重,风擎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我不理解。”
她还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孤立无援,流落荒野有着风擎的庇护,后来进入031基地,自己似乎有家了。
就在方才,一切都破碎了,她世界里的光暗淡了,家人也变得陌生。
赵空明何尝不是呢,他想要拦住风寒月,但想说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你去哪?”
“我要回家,我自己的家。”
风寒月也选择离开,她需要时间消化今天的一切。
林震的身形不再挺拔,似乎老了很多岁。
“去总部的汇报吧,这件事必须有人做。”
赵空明知道汇报基地沦陷的意义,幸存者需要再次承担起重建的义务,但今天他有些动摇,自己似乎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林震递给赵空明自己的木牌,背着林瑶向日出的方向走去。
“我要去寻找让她醒来的办法了,有缘再见吧。”
掂量了一下木牌,赵空明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去总部的路。
“无所谓了,暴尸荒野似乎也是不错的结局。”
收好带着冰霜的雪茄,取出一根崭新的,点燃,深吸一口。
“狗日的末世!”
随后选择了与其余三人不同的方向,最后眺望一眼031基地,离开了此地。
此次一别,在这末世,再见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