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艳华和燕子到老谭家楼下,老谭领着儿子家恒一起下了楼。
“艳华阿姨好!燕子阿姨好!”家恒礼貌的打招呼。
看到家恒艳华和燕子很开心,她俩都喜欢这孩子,倒不是因为老谭儿子的关系,主要是家恒懂事,招人喜欢。
“家恒,你咋没上学?”艳华笑着问。
“高考,我们学校是考场,放假了。”家恒答道。
燕子走到家恒跟前儿,有意的和他比比个头。比完了笑着说:“都快撵上我了,你拿着篮球干啥?打球去呀?”
“是呀,我去训练。”家恒说。
“去哪?”燕子问。
“不远,在前面亚博训练馆。”家恒说。
原计划先到十三纬路把呼市店的餐具定了,然后到泰山路看店面。对这些事燕子不咋热衷,见到家恒马上改了主意,对老谭和艳华说:“你们俩去吧,我陪家恒练球去。”
“见着帅哥就走不动道儿。”艳华开玩笑。
“那咋地,走,小帅哥,阿姨今天陪你,高兴不?”燕子问。
家恒说:“高兴,阿姨你会打篮球吗?”
“会,咋不会呢。”燕子开始吹嘘。
家恒显然不信,对艳华说:“艳华阿姨,燕子阿姨又撒谎。”
艳华笑,对燕子说:“你别总糊弄孩子,再糊弄孩子该不跟你了。”
燕子也不在意,拉着家恒往前走,边走边说:“你俩走吧,我和家恒打车走。”
在车上,老谭和艳华说了自己的两个想法。其中一个是人力资源的事,另一个是昨天晚上想到的,准备把各个店面的餐具打上阿巧标识,显得像一家连锁店。
他的这个想法马上得到艳华的认可,并补充说把店里用的毛巾板、抽纸盒、打包袋也都打上标识,这样就更像个连锁店了。
“早就该想到这点,也不知道忙啥了,脑子有点不够用。”老谭自嘲的说。
“我也没想到,再说你也忙,没想到很正常。”艳华善解人意的安慰老谭。
“这些看着不咋在意的东西,其实也是一种宣传,客人能注意到。”老谭说。
“餐具打标给人一个正规印象------咱们可以在打包袋上做做文章,叫客人拿回去省不得扔,还能继续用。”艳华说。
“那就把塑料袋取消,换成硬纸袋。这样一来成本就增加了,还不能向客人收费。”老谭说。
“现在泡沫餐盒不让用了,都得用环保餐盒,成本也不低。别的家饭店一个餐盒收一块钱,咱家还没收呢------”艳华说。
“别收了,一块钱不发家不致富的,还整得客人不高兴,犯不上。”老谭说。
“我也是这想的------咱家三个店每月餐盒费用八千,要是再加上打包袋,得两万多。”艳华说。
“平均一个店额外支出七千------”老谭在心里计算一下,确实不少,相当于一个厨师长的工资。但拿七千块钱买个客人满意,这买卖划得来。
于是说:“也行,相当于每个月拿七千块钱打广告了,就是这打法有点遭人骂,别的饭店肯定来气。”
艳华笑了,说:“骂呗,不嫌乎累就叫骂去,只要客人不骂就行。”
老谭也笑了。
俩人到了十三纬路,把餐具打标的事和餐具老板定下,同时定了五家店面的数量,叫餐具老板高兴了好半天——一下子可是七万块钱的买卖,谁不高兴。
女人喜欢逛商场,天性使然。厨子喜欢逛炊具市场,也是天性。定完餐具后老谭不知不觉的又逛了两个小时,买了些厨房能用的东西,还有一些最近新出的使用工具。比如芸豆拉丝器,黄瓜螺旋器,打南瓜皮的大号打皮刀等等。
艳华先是饶有兴趣的陪着老谭逛了一会儿,后来陪不起了,跑到一楼的休息室等他。眼看快下午一点了,看老谭还是兴致勃勃,只好叫住他。
“你腿不疼呀?”艳华有些责备道。
老谭嘿嘿笑,说:“逛这个上瘾,就和你们女人逛商场一样,觉不出累。”
“主要是你腿不刚好吗,别累着。”
“还行,也确实走多了,估计明天能肿。”
“那还不加小心,走吧,咱回。”
俩人上车往回走,到了泰山路店。
之前都是燕子谈的,老板不认识艳华,更不认识老谭,以为是吃饭的客人,热情招待。
由于过了饭口时间,店里没几桌客人,俩人倒是吃的清净。到月底这店就是自己的了,感觉好像在自己家店吃一样,很美气。
吃过饭从饭店出来,老谭没急着走。很长时间没来泰山路了,这里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有感情。
这里是他学厨师的第二个地方,也是在这里认识的雅茹、林燕、艳华。
那时在玫瑰饭店工作,一干就是四年,一直干到饭店动迁。现在曹老板饭店的位置就是以前的玫瑰饭店。
触景生情,难免感怀。
他和艳华都是这条街走出去的打工仔,谁能想到十多年后俩人重回这里,并且要开饭店当老板呢?
“走走吧。”老谭说。
“走走吧。”艳华应承着。
午后的阳光没了正午时的火热,北面的天空飘来片片云朵,吹着微微的风,带来丝丝凉爽。大街上行人不多,车也很少,显得安静空旷。
俩人走到阳春烧烤店,老谭往里望了望,没客人,值班服务员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他家可是老店了,有三十年。”老谭说。
“记得你还在他家炒过菜呢?”艳华说。
“嗯,那是我第一次出来炒菜,头一回当厨师。”
老谭想起当年在这里炒菜的情景,有些人的面孔不由然的浮现。马姐、金姐、老太太、老爷子------马姐、金姐已经不在这里干了,老太太老爷子依然是老板。
“他家生意一直很好,有名。”艳华说。
“嗯,老太太是省民族餐饮协会会长,我的韩式料理就是跟她学的。老太太厉害,从推着小车卖鲜族拌菜开始,一点点做起来的。人家在西塔有两个酒店,面积都在一千平以上,房子都是自己的,加上这也是自己房子,总资产不下一个亿。”老谭说。
“厉害。”艳华羡慕的说。
“泰山路老太太应该是首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是真有钱,并且没一分钱贷款。一辈子低调,身上穿的加一起不超过三百块钱。资助五个大学生,跟交通岗老李一样,活**。”老谭说。
“老李不退休了吗。”
“嗯,退休了。也行,老李这辈子值了,泰山岗现在不叫泰山岗,叫李双良岗,以他名字命名的------老李也确实行,全国十佳模范交警,记得我租房子住的时候,我家的沙发就是他给的。”老谭眼前浮现出老李憨厚的面孔。
“我就记着他羊蹄子烀的好,总往吊炉饼拿。”艳华眼前也浮现出老李来。
“嗯,是,好警察,一辈子没开过一张罚单,退休那天不少出租车司机开着车到交通岗看他,场面感人,新闻报道了------现在这样的警察少了------他到关东人家吃过饭,家就在附近住,离你家应该不远。”老谭说。
“是吗,一直没见到过,哪天见到了得请他吃饺子。”
俩人慢慢的溜达到交通岗,过了交通岗是北陵公园。俩人都没有过岗的意思,不约而同的往北拐,向护城河的小公园走去。
这里有他俩当年的回忆。
河水清清,碧波荡漾,河两边的垂柳摇摆着婀娜的秀发,随风飘摇。岸边的草地上开着红的、粉的、粉红的、五颜六色的小花,堤岸边柳树下的长条椅子上坐着休憩的老人、恋爱的青年男女。
前面,一个安静的地方,四周是枝繁叶茂的杨树,中间一张石桌,四个石凳。
俩人不禁相视一笑,这里是当初常来的地方。
就是在这里,艳华勇敢的向老谭表达了爱意。
那时老谭正和林燕处对象,并确立了恋爱关系,不能接受艳华的感情。
艳华知道自己的爱没有结果,仔细考虑之后,带着伤痛的心和对那个土匪一样的男人的深深眷恋,离开了泰山路。
一别十年,都以为此生不会再见,谁知道命运如此奇妙,俩人不但见面了,还合作到了一起。
人生,如果我们真诚微笑着面对,永远保持着一颗赤诚善良的心,没有什么不可能,也没有什么缘分不能继续。
“这是咱俩第几次来这里了?”艳华微笑着问,此时的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又变成了那个美丽多情的姑娘。
老谭想了想回答:“第四次。”
“你记性还挺好的------”艳华依然微笑着,但心里叹息一声。
其实这是第五次,她知道老谭为啥少说一次,不是忘了,而是不想往事重提。
可是有些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不但忘不了,随着时间过得越久,还越发的深刻。历历在目,犹如昨天。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看着前面静静的河水。
两个人的内心此时并不平静,那些逝去的青春岁月正在彼此的心幕上上演着一个又一个场景------
青春,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