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容看着几幅卷起来的画被垒成三角状,低低应了声,接着拿起来一一细瞧。
画像中除了女子的肖像,亦写明了家世、生辰八字、性格等,很是详尽。
门外,略显着急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裴词安一抬手,不让身后的寒生发出丁点声响。
眉间几不可察的微拧,听着里面的动静。
寒生则不可思议的看着裴词安,他被世子捡进府以来,少说在身边也伺候了十来年,可、可他清风般品行的主子,竟然在听壁角?!
这还是君子所为吗?!
屋内的人并未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只时不时的响起打开画卷的声音。
杜氏不疾不徐的饮着茶,看着陆舒容神色如常,有时眼眸微眯,有时勾起唇角点点头,似真的在考虑。
半晌后才道:“怎样?”
陆舒容笑笑,将一幅卷轴递给杜氏,“依儿媳看,兴阳侯府嫡次女叶芷芙就极好,只是对方乃侯府小姐,又是嫡出,也不知愿不愿意。”
杜氏一听,放下茶盏的动作略有些急躁,甚为合心意的笑道:“芷芙虽是嫡出,却将一颗心都放在淮之身上,自然没有不愿的。”
“那便好。”陆舒容笑笑,人家的画像都已经放了进来,她若不顺水推舟,那也太不识趣儿了。
“只是还有一事,不知母亲是否能应允?”
“你说。”
自打陆舒容选了叶芷芙,杜氏的笑是越发的和善了。
本来就因着未做到对兴阳侯府的承诺而心有愧疚,芷芙更是不记名分也要嫁给淮之,若连这点心愿都无法成全,只怕日后两府要交恶了。
一开始还担心陆舒容不允,谁知她竟懂事的选了她,这叫她这个作婆婆的越发喜欢这个儿媳。
“儿媳只是想着,夫君的后宅多进些人,日后的子嗣便更繁盛些。”
子嗣旺则家兴,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道理,虽然在她看来生上百十来个不若生个有才的。
只是裴词安已经如此优秀,日后国公府必不可同日而语,婆母自是希望子嗣越多越好。
说着微微一顿,“说来也是家妹太一根筋,说是自小与夫君青梅竹马,除了夫君,眼中便再看不见旁人。儿媳只是想着,不若让家妹也能伺候夫君,好让母亲和祖母膝下更热闹些。”
杜氏一顿,想到陆舒颜,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且她向来温顺乖巧,与府中唯二的两位姑娘关系又好,又与陆舒容是姐妹,日后便更和睦些。
“你真的愿意?”不过此事由她主动提出,杜氏还是很诧异的。
陆舒容点点头,“儿媳虽流落在外多年,但对家中弟妹也是疼爱的,且妹妹与夫君本就有情谊,我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看着杜氏认可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况且舒颜自小在母亲身边长大,我流落在外的那些年,舒颜更是被母亲当做嫡女培养,掌家之能也是有的,等进了府定能帮衬。”
杜氏听着陆舒容的话,面色忽然一冷,“正室安然,岂有让妾室掌家的道理?”
且有两个陆家的女子,自然不可能同时让她们掌管国公府内务。
颇具威严的说出口,下一刻杜氏便有些后悔。
但此话一出,若再让叶芷芙掌家,便不合适了。
杜氏看了陆舒容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罢了罢了,她看着也是一脸聪明相,且如此大度懂事,日后好好教教,未必不能做一名合格的当家主母。
陆舒容觑了眼杜氏,掩在袖中的手兴奋得捏紧了帕子。
她流落青楼这些年,老鸨除了教她们房中之术,余下更多的便是察言观色的本领。
杜氏面上细微的变化自然不曾被她遗漏。
呵呵,忽然觉得自己提让陆舒颜掌家提得极好,一瞬间便断了叶芷芙掌家的可能。
既然不能掌家,这平妻之位便更没道理给她了。
本来也是打算着用纳妾之事来交换中馈之权,又岂能让旁人从自己手里分走?
“只是这名分……”
杜氏刚开口,却见陆舒容红着眼圈啜泣了起来。
只因叶芷芙虽是嫡次女,但在兴阳侯府也是被尽心培养,管家的能力不在话下。
本打算着叶芷芙进门后将一部分内务交给她。
若是做得好,把内务全部交到她手上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陆舒容,虽然不是不信任,但总觉得流落在外的女子到底不如正经世家培养出的女子靠谱。
何况帝京各家之间的往来,其中门道颇多,若有不慎,丢的是国公府的颜面。
“你这是怎么了?”杜氏看着忽然不停用帕子拭泪的陆舒容,满脸的不解。
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难为母亲如此信任,即便未能保下孩子,母亲也未曾说半句,儿媳只是觉得天下再没有比母亲更好的婆母了。”
此话出口,让杜氏脸上僵硬了起来。
喉间干涩,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原想着叶芷芙本为嫡出,即便是嫁过来不能为正妻,但也不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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