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裴词安和陆舒容就陷入了怪圈,但在旁人看来,二人依然如之前那般好。
裴词安几乎推了所有的应酬,若府衙无事便早早的回来,定是更了衣之后便会往主院去。
陪着陆舒容用膳,或念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孩童故事绘本,每日定会给孩子读上一两则。
陆舒容腹中的孩子想来也是聪慧的,在读故事的时候有时动个不停,动得狠了惹得她皱眉,裴词安便会率先一步训着孩子,但即便如此,仍是放柔了声音。
有时他往往都读完了一则故事,孩子也一动不动,裴词安忍不住将掌心贴着她已经将近八个月的肚子上,“瞧你,听个故事还挑挑拣拣的,日后还不知怎么挑剔难养。”
陆舒容看着裴词安一脸慈爱的对着她的肚子,忽然别开脸,忍不住将原本平整的袖口捏得皱巴巴的,死死咬着唇,逼着自己不去搭理。
陆舒容的异常自然被裴词安看在眼中,一开始不明,只当她怀着孕耍小脾气罢了,可后来肯定其中定有缘由,也不是因着那日被劫持的事故意给他气受。
可无论如何探问,陆舒容却总是不肯回答,这些日子他们看似亲昵,实则容儿半点好脸色都不曾给他,而他不过凭着一口气撑着罢了。
只是日子长了,他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撑不下去。
裴词安看着陆舒容映着烛光的侧脸,忍不住微叹一声环住了她,“咱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
陆舒容忍不住心中一抖,身上轻颤,一口气提至喉间,唇瓣微动,险些就要道出缘由。
可话到嘴边,只能死死咽下。
说出来又如何?她不会留下,他只会落得一地伤怀,难不成让他都用余生悼念着他们这一段短暂的不能再短的若有似无的感情?
就这么磨着他一辈子?
何必呢!
裴词安察觉到陆舒容的动摇,忍不住再加一把劲儿,“夫妻本应同心,即便你有不痛快的,不能与别人说,还不能同我说吗?”
陆舒容扭头看着裴词安,脸色有些苍白,喉间滚动,“假若说我想离开你呢?孩子给你留下,我要离开,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永远也找不到,死生不见……”
唇毫不意外的被他堵上,这些日子总是这样,一旦她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他便会惩罚一般的吻住她,将她的唇舌蹂躏个彻底。
“不要再说这种话。”裴词安轻轻的抵着陆舒容的额,“死,也不许!碧落黄泉,你也只能是我的。”
陆舒容眼中一暗,就知道,越是不易动心的人动了心,又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罢了!
……
“少夫人,这一桌子菜会不会太素淡了?不若我叫厨房做几道下饭的?”
“不必。”
“可世子……”
“管那么多做什么?”
话音刚落,门被人推开,这些话毫不意外的被裴词安听了去,站在门外的寒生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以前很是喜欢敬爱少夫人的,可这些日子少夫人实在太过伤人!
“不是吩咐了一切以容儿为先?她不喜欢的你端上来做什么?”裴词安并未因着陆舒容的话动怒,反而训斥着霜儿,“日后若再如此,便不必在容儿身边伺候!”
“奴婢该死!”霜儿立马福了福身,在裴词安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每用膳时裴词安不喜别人在旁边伺候,即便是霜儿和瑾儿也被他赶了出去候在外面,反倒是他接替了二人的事。
陆舒容看着裴词安舀了小半碗金丝翡翠羹放在她面前,夹起一块锦绣素菜卷,稍稍沾了沾汁水放在她盘中,又夹起一颗蟹黄小笼包给她。
看着裴词安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陆舒容只觉得这些本来很是可口的菜实在难以下咽。
“容儿如今怀着孩子,不必顾及我,只要你和孩子舒坦就好。”
“自然是的。”陆舒容并未吃下盘子中裴词安为她布的菜,反而舀起一勺杏仁豆腐羹吹了吹,“妾身并不想迁就夫君,夫君若吃的不开心,可以去别人房中。”
裴词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心头好像被刀片下一块一样,血淋淋的,让他一时间忘记了疼。
直到用完了晚膳,他夹给她的菜都未曾动过一下,裴词安只觉得心中一片寒凉,但也没了继续待在这里的勇气,连搂着她的手都忍不住微颤着,“容儿好生歇息,我有些公务需要处理。”
陆舒容看着裴词安仓皇的背影,咬了咬唇,不叫眼中的湿意泛出来。
夹起自己盘子中那些已经彻底凉掉的菜,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对不起,裴词安,对不起!
陆舒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沁州也越发闷热起来,经常是一身汗接着一身汗。
可陆舒容的房中却是凉爽无比,只因着裴词安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好些冰块,摆放在房间四角,叫她无论白日晚上都很是舒适。
“少夫人,你看,这是世子派人送回来的,好精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