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曼衣终于收拾好药箱出了姜程程的房间,苏顺泗听到动静在厨房里喊道:“曼衣,这粥已经熬好了,你再煎两个鸡蛋给程程做早餐。”
朴曼衣赶紧擦了擦眼角,尽量保持平静地回道:“好咧,马上就来。”
苏顺泗还是发现了朴曼衣的异样,不需要问也知道是因为姜程程。这几年,姜程程已经很少和他们沟通了,基本上不会主动和他们搭话,哪怕是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从来都是他们问一句,她就简短的答一句。
苏顺泗安慰道:“这孩子心结一天不解开,性子恐怕就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了,到底是个孩子,我们多迁就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真的无法忍受了,这么多年,我们为她付出的还不够么?”朴曼衣忍不住捂嘴低泣。
“唉,你怎么又哭了……别让程程听见了,否则她又要胡思乱想了!”苏顺泗心疼地为朴曼衣擦了擦眼泪。这些年,朴曼衣对姜程程的好他都一清二楚,朴曼衣在努力补偿对姜程程的愧疚。
朴曼衣本性善良,一开始她确实是因为姜九月的原因不愿意接受姜程程,可是除了对姜程程十分冷淡之外,她也从未对姜程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直到姜程程落水差点发生意外,朴曼衣即后怕又愧疚,做为一个母亲的天性使然,她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介蒂接纳了姜程程。
朴曼衣这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一天。
在后山那条河边,十岁的苏西城被同村的男子用力束缚在怀里,他拼命地挣扎着,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看着她!求求你放开我,我不要她死!不要!”
在苏西城的不远处,有几个成年男女正跪在河岸边为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孩子进行溺水抢救。
朴曼衣知道,那是九岁的姜程程。
这一幕让她全身禁不住发抖,下一刻,她脚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她几乎是在他人的搀扶下,才得已走完那段她认为是这一生中最艰难最可怕的距离。
她看见姜程程小小的,瘦瘦的身子无声无息地仰躺在河边,湿透的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黑色的发更衬得她苍白的容颜像纸一样脆弱。
苏西城还在嘶喊,还在挣扎,朴曼衣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了苏西城,当她对上苏西城那双绝望痛苦,还有悔恨的眼睛,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姜程程再也不能睁开眼睛,苏西城这一生就只能活在这一场犹如噩梦的回忆里。
所幸的是,上天眷顾。
姜程程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朴曼衣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感激上天的好生之德了,她喜极而泣,长跪不起。
在那一刻,苏西城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他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姜程程悠悠转醒,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他几次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他只是望着姜程程,连眼睛也不敢眨动一下。
很多年后,朴曼衣想,也许在那一天,苏西城这一生就已经注定会与姜程程纠缠。
爱,或者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