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程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自嘲地笑笑,伸手仔细地擦拭干净。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朴曼衣和苏西城的对话声。
“西城啊,这次考试你可一定要全力以赴……”
“知道了妈,我一定会取得去市里参赛的资格……”
姜程程突然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最后双手捂住了耳朵,身体往床里面缩了缩。
不一会儿,她听见身后的门被推开,有人轻轻地进来了。
姜程程知道是苏西城,可是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苏西城看着姜程程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从姜程程背对着他的长发移至她受伤的小腿,眼底飞快闪过什么。
他知道姜程程这个点一定醒来了。
“姜程程,等一下我妈会进来给你重新包扎伤口,你不可以再拒绝。”昨天晚上姜程程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再不重新包扎会影响伤口愈合。
“你是在命令我么?”姜程程依然闭着眼睛。
“如果你不想让我现在强制为你重新包扎,你就只能听我的话。”苏西城沉下声音。
姜程程呼吸一顿,尔后转过身对上苏西城的眼睛:“苏西城,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姜程程,这不是施舍……”苏西城心中顿时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无力感。
门外传来朴曼衣催促苏西城上学的声音,苏西城飞快掩去眸中痛苦的神色转身离开了姜程程的房间。
朴曼衣在苏西城离开不久就提着小药箱进来了姜程程的房间,整个换药的过程中两人几乎没有言语交流。
“好了,等晚上的时候再换一次。”朴曼衣用剪刀剪断纱布,又仔细地将薄毯重新盖好。
姜程程忽然开口问道:“伯母,如果十六年前您没有赶我妈妈离开苏家,那么我就不会被妈妈送给年老的外婆抚养对不对?”
“砰。”朴曼衣收拾好的药箱从她的双手中掉落在了地上。
“如果外婆没有抚养我,是不是,她就不会因为我操劳过度而至死了对不对?”
“程程……”朴曼衣哆嗦了一下唇,后背泛起阵阵冷意。
“您知道么?双林镇的孩子都说我是扫把星……他们说,是我害死了外婆……”姜程程的声音颤抖。
“别说了……别再说了!”朴曼衣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药箱,可是她怎么也拾不起地上散落的创可贴。
“伯母,我不想恨你的,可是,我却没有办法去原谅这一切,因为我同样这般地恨着自己,因为我的出现,带来了太多的不幸。”
姜程程其实更想问问苏西城,如果不是因为那次落水,如果不是因为对她的愧疚,是不是,连他也会一直讨厌自己下去?
那么,这些年对她种种的忍让,也是变相的另一种施舍吧?可是苏西城,她又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好?
姜程程是痛苦的,也是矛盾的,她怀念那年夏天的苏西城,就像她怀念曾经天真无邪的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姜程程宁愿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继续生活在双林镇,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生活在对自己对朴曼衣的怨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