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们命大。”黄伊榕收回自己把脉的手,将整个药瓶都抛到王琮的手中,“你拿去分给他们吧。”
中了毒针的群豪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望向王琮抓着的药瓶,均盼望着解药能快一点儿发放到自己手里。
“叔宝,真要放这些小崽子走?俺老程还没打够呢!”程咬金嘟着嘴巴翻了翻白眼。他将宣花巨斧打横扛上肩背,一双手臂懒洋洋地搭在斧柄之上,脸上的赘肉因为他的动作而颤了几颤。他与秦琼感情极深,故而平日里只唤秦琼的“字”。
秦琼“哈哈”一笑,“咬金,郭大侠都不与他们计较了,就算不尽兴,也只好放他们去吧。”他向程咬金扬了扬手,示意对方让出一条道来。
秦琼身后是通往“瓦岗寨”的路,一众“拦路抢劫”之流从哪儿来,就回到哪儿去。瓦岗寨自然是不会欢迎他们的。
好些个已服下解药的或者并未中针的“伏击者”眼见自己尚有活路,忙向郭旭扬及秦琼抱拳躬身,表明谢意之后,准备离去。
“诸位请稍等!”郭旭扬浑厚的声音响起。
“怎么?‘郭大侠’这是又后悔了?”人群中冒出些许挤兑嘲讽之声,“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何必惺惺作态呢!”
郭旭扬坦然一笑,对于众人的冷言冷语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将此前斩杀敌众的长剑插入泥地之中,以示“罢手言和”,“各位无需多虑,在下只是想问问众位英雄,究竟是谁和你们说:在下要将‘龙瀛剑’献给‘西魏王’的?”
郭旭扬话音甫落,程咬金便叫了起来,“什么?!那个什么龙的剑俺老程也听说过!你要将这个‘龙剑’拿给我们大王?”
秦琼皱了皱眉,“郭大侠,你这话的意思是?”秦琼思虑比程咬金周全许多,他当然不相信郭旭扬会无缘无故地将这天下至宝拱手让人。
郭旭扬对秦琼抱拳说道:“造谣之人居心叵测,秦将军切莫轻信贼人。”他深邃的眼眸扫视群雄一轮,“是谁放出的假消息,还望诸位据实相告!”
“原来你就问这个?说出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问话的是“常山派”的洛飞。
“当然。”郭旭扬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郭大侠,经此一役,我易奇艾算是看明白了。我信你是一位言出必践的真英雄真豪杰,但我怕我们说出放消息的人,我们反而走不了了。”易奇艾说话间向秦琼瞥了几眼。
秦琼捕捉到了易奇艾的眼神,大感怫然不悦,“大丈夫要说便说,何故如此扭捏。”
一封信笺向郭旭扬的眉心处飞射而至。郭旭扬一伸手,信笺便被他牢牢地夹在食中两指的指缝之间。
飞出信笺的是“拜火教”的明斯护法。信纸薄而轻,山路又处于风口处,而他站在距离郭旭扬五丈开外的地方出手,信笺的去势却如一柄利刃一般。适才郭旭扬与众敌交手,已基本可以断定这明斯护法,乃是群豪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郭旭扬抖开信纸,十个小篆映入他的眼帘:郭旭扬欲遗龙瀛予李密,落款是:王伯当。在“当”字旁,还画了一个“箭羽”的图样。
郭旭扬沉思不语,将信纸交至秦琼。
“伯当……”看着信上的字迹,秦琼两道剑眉拧到了一处。
原来这“王伯当”也是“西魏瓦岗”的名将之一,他极善骑射,人称“白羽神箭”。王伯当非但武功了得,更是才华横溢,尤其酷爱小篆。因瓦岗寨内有不少绿林好汉不识字,故而王伯当每次署名之时,都会在姓名旁画一个“箭羽”。
“喂!叔宝,你们在那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哪?”程咬金身处山道的另一端,看不清秦琼这一头的局势。
秦琼知程咬金性子急躁刚烈,本不想将王伯当之事说予他听,怎料群豪中一人却快嘴嚷道:“是你们的‘好兄弟’王伯当叫我们来的,你程咬金是不是也要把他劈得屁股开花?”
“你再胡说八道俺老程先劈死你!”
“不信你自己看!”距离程咬金最近的一人将信纸递了过去。
程咬金也不管自己根本不识字,急急忙忙地搓开信纸,哇哇地叫了起来:“叔宝!真的是伯当!这兔崽子俺之前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不是个好鸟!”
秦琼提气道:“咬金,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莫妄下结论,这样会伤了自家兄弟的感情。”
“狗屁兄弟!”程咬金狠狠地“呸”了一口,“你当人家是兄弟,人家可没把俺们瞧在眼里。”他将信纸上有字的一面朝秦琼摊开,“你别以为俺老程不知道,上面画的小箭不是那小兔崽子还有谁?”
明斯看了看郭黄秦程四人之后,向出口快步走去。
“刷!”的一声,程咬金的宣花斧横在了明斯的脖颈处,“别走!把话说清楚!你们是怎么和王伯当搅到一处的?”
明斯冷冷地道:“信是他人送至我教的,我没见过王伯当。”他低眼望着铁斧,紧握银伞的掌中运劲,“再不拿开,我就不客气了。”
“咬金,放他们走!”
“哼!”程咬金撤下架在明斯脖子上的宣花斧。虽说他极不情愿,但似乎秦琼说的话,他俱都言听计从。
群豪们紧跟着明斯陆陆续续地离去了。他们来时意气风发,对“龙瀛剑”势在必得;走时灰头土脸,对逝去的同伙亦不打算为其殓尸。很多人走的时候仍时不时地向郭旭扬瞧上几眼,有的确实对“活命之恩”深怀感激之情;有的却依旧对“龙瀛神剑”存誓死必夺之心。
程咬金看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打马向秦琼走来,“叔宝,俺们快回去。拿着这纸去问他,看他王伯当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将军、程将军,请问八月下旬那几日,徐勋徐军师身在何处?”一直未说话的黄伊榕突然问道。
“哎,俺老程这才发现,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程咬金一双铜铃大的双眼一直都望着秦琼,他只知道秦琼旁边有一男一女,但这两人长啥样儿,他却没怎么注意。此时听闻黄伊榕说话,这才向黄伊榕瞧去。
被程咬金如此直白地夸赞,黄伊榕俏脸微红地低下头去,“程将军你过奖了。”说话间偷偷地瞟了郭旭扬两眼。
“不过奖不过奖,俺老程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程咬金笑嘻嘻的下了马。
秦琼亦朗声笑道:“黄姑娘确是天姿绝色,只不过黄姑娘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黄伊榕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直视秦琼,语气坚决地道:“徐军师那时身在何处,还望秦将军告之!”她与郭旭扬不远千里的赶来“瓦岗寨”,就是为了求证徐勋是否是屠杀“雷虎寨”的元凶。
秦琼思索了一会儿后,道:“说来惭愧,此前我军与宇文化及交战,伤亡惨重。故而军师那段时日忙于休整兵马,一直在‘瓦岗寨’之中。”
“对对对,那‘不笑老鬼’俺天天都看到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程咬金附和道。
郭旭扬闻言与黄伊榕对望一眼,两人心思都想到了一处:秦琼的言语合情合理,且与他二人之前怀疑“徐勋也是被他人嫁祸”的想法不谋而合。
秦琼瞧了瞧郭黄二人,虽说对于黄伊榕忽然发问徐勋的去处很是不解,然看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原因,他也不好多问,只好打个“哈哈”,顺着自己的话头说道:“郭大侠、黄姑娘,我们‘瓦岗寨’距离此处不远,你二位皆乃旷世之英雄,我王及各位兄弟最喜结交江湖豪侠,不如两位随秦某与咬金同去,我给大家引见引见可好?”
程咬金听罢立马乐了,“好啊好啊!俺老程也喜欢结交英雄!”
黄伊榕望向郭旭扬。
郭旭扬皱眉沉吟片刻后,抱拳躬身说道:“多谢秦将军与程将军的盛情,然在下与黄姑娘尚有要事,就不去贵国叨扰了。日后在下必定登门拜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事情越来越蹊跷,泄露我与黄姑娘行踪的,竟然是‘西魏王府’的人。虽不知王伯当是否当真是告密之人,但王伯当与徐勋均为‘西魏王府’的重臣,布局者是否也将西魏囊入其中?世人皆认为我背负‘龙瀛剑’,倘若我真的去了‘瓦岗寨’,对于他们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听了郭旭扬的话语,秦琼尚未开口,程咬金却先嚷了起来,“叔宝都邀请你了,你这小崽子居然还不乐意。是不是怕俺们抢了你的‘龙剑’?告诉你,俺老程可不稀罕你的‘龙剑’,俺们‘瓦岗寨’里什么宝贝没有?谁要你那破剑?”
“咬金,不得无礼!”秦琼一声责备,忙对郭黄二人抱了抱拳,赧然笑道:“让二位见笑了。我这兄弟是个直肠子,他没别的意思,还望二位莫将他的言语放在心上。”
郭旭扬与黄伊榕都微笑着摆了摆头。
郭旭扬道:“程将军乃豪爽之人,在下很是投缘。”
程咬金见自己骂了郭旭扬,郭旭扬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夸自己,“嘿嘿”一笑,咧开了嘴,“哎,你这人不错。俺老程以后不说你了。”
秦琼笑道:“郭大侠,你看黄姑娘也需要找个换洗的地方不是么?二位不妨去寨子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我没关系的。”黄伊榕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郭旭扬看着黄伊榕:散乱的长发、血污的长裙。除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依旧透着她那独特的“淡忧”与“灵气”之外,激战过后的污浊,确实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郭旭扬感到一阵心痛,片刻思忖之后,他决定将“雷虎寨”之事的详情,告诉秦琼与程咬金。
**看了不少电视和小说,里面的秦叔宝和程咬金总是基情满满,所以这个套路梗,我这里也就用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