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教每年使用的宴会场地,竟然暗埋机关凶阵,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莒截阵”,便是东客的最后一条“后路”。
东客是土生土长的西域人,中原语尚且不能熟练运用,这般高深繁复的中原古阵,他绝对无法领悟。此阵,其实是黑袍尊者十年前掌控拜火教之时,布设下的暗阵。待阵法布列成功,黑袍故意设计引导祆宇浡王将这片繁茂的胡杨林,作为年度宴的场地,并将启阵之法及退走路线,告知东客。
黑袍如此大费周章,自然不是为了帮助区区一颗小棋子——掌使东客保全性命,而是用于防备拜火教的叛变。他的用人之道是:若棋子失去利用价值,则应当在其摆脱控制时,便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抹杀!自己用不上的“东西”,绝不能便宜别人!
东客只顾着自己逃命,将平日里效忠于他的所有人,俱都留在杀阵中自生自灭,任由无情的“墙刀”,斩向其亲信下属。血阵内惨叫声不断,在一众伤亡者中,他的手下人数并不算少,而他,却连一次回头的动作都没有……
莒截阵的阵眼隐藏得极为隐秘,非“识阵者”不可寻得。而即便被困之人能侥幸找到阵眼所在,亦须身具排山倒海般磅礴内劲的绝世高手,方能一举破开。倘若,今日郭旭扬未深入此处,则包括那传说武功已达神途的祆宇浡王在内,三千余名参会的拜火教众,皆会殒命于此!
西域地区多为沙漠戈壁,偶有水源孕育出焕发生机的绿洲。此区域的植物根部,大多庞大绵密且深埋于地。莒截阵以疏松干燥的土质为布阵基础,以土壤上生长的葳蕤草木为阵法依托。每一面“墙刀”看似如一匹匹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实则在地脉的最深处,所有幕墙却交汇于一点。那一处,便是此阵之魄!
郭旭扬既识得阵法,自是会想方设法抓紧时间破阵。他一面救人,一面往阵眼处飞掠。待到距离宴会场地中心的右方十三丈的“鬼藏位”,一道纯粹乌亮的黑芒闪过,湛卢剑出鞘!
他一声暴喝,运起十成内劲,一剑直插地底!土石断木以剑身为圆心,在不到两丈的范围内,如狂暴的龙卷,疾速飞蹿至高空,却并未向四周溢溅。
郭旭扬再次催动劲力,湛卢剑下沉之式更急更猛,剑柄已深埋砂石之中。浩瀚雄浑的真气,以剑身为引,一路垂直向下,最终冲断那连接所有“墙刀”的中枢,下一瞬,杀阵破、幕墙散!
郭旭扬这一剑,乃是“墨剑冥终”剑法的绝杀——“破长空”的另一种变换,此剑祭出,他的内力已损耗掉五六成。而飞沙走石并未在其强横的内劲下外溢飞溅,乃是他刻意为之。为避免四周教众被裹挟着劲道的石木所伤,他这一招杀招与内力的结合,运用得极为考究。待剑招收尾,那漫天的狂砂石屑升至最高后,尽数往他身上“砰砰”砸落,将他整个人埋进土堆之中。
“郭少侠!”“郭旭扬!”祆宇浡王和西飒异口同声地惊呼,两人提足真气,一前一后地冲向埋葬了郭旭扬的小土丘。
祆宇浡王右掌平推,震开地面上的土屑,他欲再发第二掌之时,却听到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如蛛丝般密集的缝隙在土地上扩散开来。
郭旭扬手握湛卢,破土而出,于“鬼藏位”旁站定。他的每一寸肌肤,从头至脚,都粘满污秽尘土。
“郭少侠,你……有恙否?”祆宇浡王两三步便跨到郭旭扬的跟前,面露歉然之色。郭旭扬破阵的过程,他均看在眼里。他很清楚,对方之所以弄得这般狼狈,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教内的子民。
郭旭扬左臂重伤、内力不济,又被乱石轰砸,当然好不到哪儿去。幸亏他身子骨硬朗,连番折腾下来,竟还能撑得住。他胡乱地拍了拍头身,暗暗地运功调息,目光遥望远处,“多谢关心,在下无碍。阵法已破,当务之急,是要留下东客!”
此时此刻,东客早已远离宴会场。他抢下焉耆军的一把大刀,望准“四门兜底阵”的一个缺口冲杀过去。东客武功高强,又得兵器在手,只一会儿工夫,便有近百名焉耆将士死于他的乱刃之下。
龙库尔班极为爱惜己国军士,况且,他始终没有忘记郭旭扬和西飒许诺的“合作好处”——相助焉耆国完全摆脱黑袍尊者的控制!眼见兵将倒下一批又一批,预计要不了多久,东客便能冲破围剿阵型,他气得“哇哇”大叫,急急地抽出马股后的阔刀,在喝斥怒骂声中,朝东客直扑过去!
东客与龙库尔班的武功不相上下,他被强敌所阻,几次三番想脱逃,却是怎么样也甩不开对方。两人堪堪战了十数个回合,郭旭扬已提剑赶到。
郭旭扬向龙库尔班道一声谢,长剑直刺东客左肋。即使他因使出“破长空”剑招而内劲不足,但在与龙库尔班的双方夹击下,也只用了两招,便制服了东客。他将东客押回场中央,龙库尔班继续镇守于外围。
郭旭扬一脚踢上东客的腿弯,将其踢跪在地后,反手点了对方的穴道。他与祆宇浡王对视一眼,将湛卢收入鞘中。
祆宇浡王微微点头。此结果本在他二人的意料之中,且针对此事,他们事先制定了计划。
他依计而行,提气高呼:“东客叛教,业已就缚。众圣教弟子有与其同谋、助其行恶者,今若能主动认罪,我以教主名义在此承诺:绝不再追究!圣池水的解药,郭少侠也会派发下去。”因拜火教内有中原教徒,且考虑到郭旭扬在场,故这一段话,他用西域语及中原语分别说了一遍。
祆宇浡王原有内伤在身,后在莒截阵内又受了不少外伤,但真气却未受多大影响。他那夹杂着充盈内力的话语,远远地传送出去,震得众教徒的耳鼓嗡嗡作响。虽说每一个人都将祆宇浡王的一字一句,听得一清二楚,然面对这位伟大的教主大人的承诺,却只有五六十个东客的“同伙”,在不断地犹豫挣扎过后,才不情不愿地从人群中挪步出来。
东客作为“四大掌使”之一,在教内可谓是权势滔天。他掌握该教派约两成的管辖权,十余年来,培植了众多党羽心腹为自己效死命。今日与会教众多达三千余人,东客的亲信,必不可能仅仅只有不到六十人。
祆宇浡王仁慈宽厚,心中所系,唯有全教安危及圣教的发展。“傀儡教主”当了许久,追随东客的叛徒到底有多少,他自是了然于胸。叛徒不仁,他却着实做不到不义。他无法说服自己,对六七百名子民挥出屠刀,大肆杀戮。然而,他也很清楚:掌使东客是教中主谋不假,但若单单只处决东客一人,对六七百名叛教徒视而不见,则在整个圣教内,便始终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暗疮毒瘤,症结不能彻底拔除。
故而,暂且不论他这一教之主将如何处置反叛者,那些受东客蛊惑、心术不正之人,也势必要将他们全都揪出来,摆在明面上。祆宇浡王方才承诺的宽恕之言,已给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同时提醒其他教众,对其加以防备。如此一来,日后这些人便再难掀起恶风恶浪。
此计,乃是一个釜底抽薪之法。
只可惜,祆宇浡王的善念,却被东客的同党们看穿。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吃准了仁善的教主大人,必不会对自己“下死手”,是以,他们的心里,便打起了鬼主意。反正死不了,与其乖乖就范,使自己沦为众矢之的,还不如来一个“默不作声、死不认罪”。
三千余人立在被莒截阵摧毁的残破场地上,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众人的站位,已无章法可言。躲在人丛中的东客党羽,气定神闲地装着“好人”。主动站出去的“愚蠢行为”,他们是绝不会做的。“背叛者”的身份,他们掩藏得极好!
**今天无意间翻了翻自己之前写的“话外小贴士”,居然在第一百四十六章里写道:“我发誓:如果我还开下一篇的话,我的篇幅和框架一定弄一个短小点的——如果我还有兴致开下一篇的话……”
=。=那时我是码字码到怀疑人生,身心俱疲之下,无数次想弃坑。后来在2022年2月12日,脑子一下子抽风,开了《剑随心归之铁器之谜》,再后来,又在2022年4月17日,脑子抽风加剧,又开了《环洲凌虚录》,这个玄幻文的设定,又是一个大长篇……
现在,我又双叒叕开始后悔了哈哈哈哈!咱就说,业余时间躺着刷剧,是不是很爽?忙成汪星人了还要挤时间码字,还一码码俩(之前还是码三,好在小短篇完结了),真是有够折腾自己的。另外,果然发誓什么的,是没有用的……
调息一下我的内力(划掉,改成:调整一下我的心绪)。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写了这么多了,我会努力让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等忙完这段时间,相信就可以更文快一点了吧~为自己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