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枚活棋

百才子浑身血迹，额头全是细汗。

“救活了，救活了，但是能不能活下去不好说。”

百才子推开人群喃喃自语：“救活了，那我就可以去问太妃娘娘什么是休克。

神，还真是神，都这样我还能救活，我简直是神医之后！”

百才子一脸兴奋，眼神冒光激动的跑去太妃院子里。

林成武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宝栀躺在床上，大腿的伤深可见骨，刚刚用了麻沸散药效还没过。

林颂儿跟林成武坐在贾舒雯床头。

“爹，海儿死了，屠我们府邸的人是林恬恬，杀姐屠府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放过她的。”

林成武握着贾舒雯的手：“等你娘醒过来再说。”

林颂儿低头看着贾舒雯垂下眼帘，昏迷中的贾舒雯能不能醒来，还要看造化。

但海儿死了，是真的死了。

“海儿临死前说过，阿娘最疼她了，死后要葬在阿娘旁。”

林成武起身，浑身颤抖：“胡闹！”

林成武察觉出林颂儿说的话是在交代，林颂儿要找林恬恬报仇。

看着昏迷不醒的贾舒服，想起外头冰冷尸体的林海儿，还有在京中受难的林烟儿。

唯一能站在他跟前说话的只剩颂儿和平笙。

林成武：“我不允许！你好好待在北陵，报仇的事爹会来做，爹会护你周全，你不用去冒险。”

林颂儿打断林成武：“爹，寒城的事我知道。”

林成武嘴巴微微张开，瞳孔一缩。

神色凝固呼吸也变得急促。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平笙安静的在旁站着。

“爹，你离开北陵吧，去白水寨，把平笙也带过去，东夷侯府世子盛川就在白水寨。”

林成武面色由潮红变得苍白，林颂儿看了一眼平笙，目光再落到林成武身上。

“北陵一乱，先杀的就是你这北陵知州。

大伯病重的信爹你收到了吧，把平笙留在白水寨，回京。北陵爹你不能再留了”

对林颂儿而言，林成武的想法也是她的想法，那就是让一家人都好好活下去。

死有很多种死法，憋屈的死去怕是做鬼都得半夜爬起来想一想这辈子白活了，死的这么窝囊。

林颂儿拿出令牌放在林成武跟前，还有赵聿锦的玉佩。

“爹，这不是劝说这是命令。”

林颂儿想了很久赵聿锦说的玉佩保平安，直到惊风出现那一刻，她才知道见玉佩如见赵聿锦。

赵聿锦在北陵布了很大一盘棋子，棋子如何走的，赵聿锦全跟她说了去向。

身在棋盘中很久才发现赵聿锦把棋局交给了穆澄。

穆澄入京为质后，她跟她爹都是棋子，而她就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一枚活棋。

他爹是一枚盲棋，全凭本心。

林成武沉默良久，他应该高兴的，颂儿是他的女儿，至少说明他的颂儿并非只有纨绔不好名声。

他也应该是难过的，一生只有三个女儿，海儿死了，烟儿留在京中他日夜担忧。

如今就连本觉得可以吃喝玩乐招猫逗狗不太聪明的活一辈子的颂儿也踏上了刀尖路。

林成武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这么多年读的圣贤书，对得起恩师教授的道理。

但对不起妻儿……

林成武闭上眼，艰难的咽下口水。

“我知道了。”林成武沉重的说出这句话，拍了拍林颂儿。

“是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烟儿更对不起海儿。”

“爹，过几日你生辰，我跟平笙给你庆生吧。”

林颂儿露出笑意，平笙平静的过来抱着林成武。

“爹，我去白水寨，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平笙想说的是，他也想去报仇，但他也怕自己没本事拖累了林颂儿。

林成武掩面哭泣，屋里气氛低落到极点。

——

京城，恒国公府，老夫人坐在榻上，旁边几个儿子面色忧愁。

“母亲，京畿的护城权交出去了，我们不就是案板上的肉嘛。”老大叹了一口气。

“交了出去我们是案板上的鱼肉，不交出去那就是刀下的鬼。”

翎安郡主依旧看着话本，一旁的段嬷嬷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四周。

“母亲，我听说太后娘娘身子越发不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中秋宫宴。”

翎安郡主抬起眼皮：“熬得过就熬，熬不过去也是命，轮得到我们瞎操心什么。”

翎安郡主想起什么：“倒是你妹妹我是担心的，她在北陵那么远，鞭长莫及，我顾不上。

早知道我就不把她嫁给姓林那小子，这多年舒儿才在我跟前几回？”

老大看了一眼几个弟弟，几个弟弟默不作声。

也不知道是谁，幺妹离开京城时欢呼雀跃的，她离开京城，谁还能管得住她这老太太。

老大干咳一声：“母亲，说正事呢。”

“这还不算正事？那还有什么正事？

你放心，姓沈那小子就算有翻天的本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老大几个咯噔一下，要是死了呢？

老大赶紧把这种不孝的念头甩开，简直大逆不道，倒反天罡。

“明儿，老大你去请辞，辞官后带着妻儿去均州老宅。

老二老三老四，你们是文官，文官不碍事，管好自己嘴就行。

老五本就是闲云野鹤，让他在京城他也不敢在老娘眼皮底下惹祸。

至于老六，他爱出家当道士那他当个够，就是他那房的妻儿。”

翎安郡主犯难：“把老六媳妇送去尼姑庵里头吧，疯了这么多年，平日里也就罢了，一但乱起来，疯狗第一口咬的就是自己人。

其他的公子姑娘，一块送均州，由老大你管着。”

老大一脸无奈：“我管，母亲我怎么管？”

“怎么，管得了五万禁军，管不住几个小孩？”

“这怎么能一样。”

“就这么定了。”翎安郡主翻了一页话本。

门外小厮急冲冲走进来：“北陵的信。”

段嬷嬷接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凝重和迟疑的看着翎安郡主。

老大顿时觉得不妙。

“怎么了？”翎安郡主头也没抬的看话本。

“北陵来信，说林家大房六姑娘去北陵林府屠府，海儿表姑娘死了，我们的姑娘……重伤，至今生死不明。”

翎安郡主手中话本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