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泽告诉顾云珺梅九溪已经离开时,他坐在御书房好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苏泽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知道她就是魏风夕,他还会就这样放她走吗?但她不让他说,他也不会告诉他真相,等待着他自己发现吧。他看着他,明明舍不得却碍着身份说不出口,真是别扭。
“你不是说想让我赐婚吗?为何你也留不住她?”
“皇上误会了,臣想皇上赐婚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侍女小雪姑娘。”
“什么?”顾云珺站了起来,说,“你明明告诉我她是你最珍惜的人,你会护她一辈子。”
“她是我最珍惜的人,现在也没有改变。我也会护她一辈子,只是我会以一个兄长的身份护着她。”
“兄长?你何时成为她的兄长?”
“这个吗?是她有一次在书院的时候陪我一起回家看我娘,我娘收她为义女了。”苏泽只能编了一个理由。
“所以你们之间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苏泽点点头。
他认识她的时候,就是你的王妃,哪怕我动过这个念头也没有这个机会。当她再次回到益州的时候更不可能了。
顾云珺又坐了下去,心中既惊讶又难过,好像是自己不知不觉就错过了什么,这种感觉还无法说出口,心里堵得慌。
“她告诉你去哪里了吗?”顾云珺问。
“应该是金陵或临平吧,她心中所担心就是那几处。她不同于一般女子,如果她不想留下,没人能留下她。”
苏泽见顾云珺一直不说话,就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他一直误会自己和九溪的关系,现在拨开云雾了,不知他能否直面自己的内心。
“皇上,科举考试安排在三月十九,您想自己拟题还是让陆先生出题?”苏泽问。
“就让先生来吧?他知道我需要什么样的人。她离开前没有向先生告别吗?”他还是回到梅九溪的身上。
“我不知,就像她自己说的,她一直在外面到处走访,离开洛州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所以她不牵挂任何人任何事?”
“那不是,她对她的三个,两个婢女还是很好的,离开前还是很不舍。”
“她都没带走她们?是不是意味着她还会回来?”
“回来总会回的,不管在金陵在临平,都不是遥不可及的地方,皇上想见她找个理由召她回来就是了。”
他是皇上,好像有这样的权力,为何面对她,他做不到呢?
“各地的官员你抓紧排查。”
“是。臣告退。”苏泽知道他需要时间让他自己平静。
顾云珺看着外面,红墙琉璃瓦遮挡了远方的视线,他自言道:“你为何一直故意让我误会?”
梅九溪随同江白一路向东,来到金陵,直接去了丰家。
九溪一看到丰华就上去抱住了他。
“你还能把师弟带来了。”丰华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久就会来我这里,比我想的要早,没在京城多看几眼?”
“师兄连我的到来也猜到了?”江白问,“我可是被溪儿临时抓来的。”
“你来不来都不奇怪。”丰华说,“你这一辈子,前面守着师妹,后面就守着溪儿,你跟着她走还有什么让人惊讶的?”
丰余名听说他们来了,赶紧出来拜见江白。
“上次你吓死我了,害得我很久都不敢提你的名字,父亲还让我参加风夕的葬礼,那时我真的伤心了。”余名一看到九溪就开始抱怨。
“那我还要陪你眼泪?”九溪笑着问。
“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余名看见她就放心了,虽然父亲一直有她的消息,但没见到她本人,心中还是不安。
“我要去淮河畔的酒楼用食。”九溪说。那是丰家在金陵最豪华的酒楼,也是余名在那里偷偷施展厨艺的地方。
“一见我就知道敲诈我。”余名笑着说。
“这丫头只在你这里才这么放肆,我看她在京城谨慎着呢,怪不得嚷嚷着要离开。”江白笑着说。
“你们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丰华说。
“师伯,我可不可在此定居啊?”
“你能在一个地方久待?”丰华说。
“不行,你待久了我可就没自由了。”余名说。
次日,丰余名带着她上酒楼,游船坊,虽嘴上说嫌她烦,但他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梅九溪也一点都不客气,由作他陪连玩了三日,几乎把丰家在城内的产业逛了个遍。
第四日的时候,梅九溪问余名:“你觉得金陵除了你们丰家外谁最有名望?”
“我们丰家只是涉及产业比较多,我们只是商人,单说名望应该是城东开学堂的水家。”
“就是茶楼里人称水善人的那个水家?”
“正是。”
“他为何倾其所有办学堂?”九溪问。这两日,她从说书人那里听到了他的故事,虽不知真假,但故事还是让她动容。
“他说时风不顺,唯有办学才能寻得希望。他原是下面的县令,你知道前些年的样子,他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做得长久?他在做县令时就因有一年蝗灾粮食欠收,他替农户还了两年的皇粮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