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爷,你这话说得本官就很不爱听,按照你的意思,一定是本官给了郑家难以拒绝的补偿,他们才会痛快的答应搬离此地,难道郑家就不能舍小家为大家,积极的配合女帝的旨意,不要补偿吗?”
林安这一番话听得钱明博嘴角一抽,同时在心里暗暗腹诽,这该死的毛头小子真是会胡说八道。
他们两家相距不远,经常打交道,不说知根知底,却也是十分熟悉,郑钦那老东西是什么德行,他还能不清楚?
若是郑钦能舍小家为大家,为了积极配合女帝的旨意就不要任何补偿的搬离此地,母猪都能上树。
郑钦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没有这么高的觉悟,而且郑家四代在此生息,宗祠年年整修,祖坟更是刚刚翻新不久。
如果不是有巨大的诱惑,郑钦死都不会走的。
“林大人的意思是郑家同意搬离,朝廷没有给任何补偿?”
钱明博使上了激将法。
“补偿自然是有的,不过郑家确实深明大义,在得知国库紧张之后,便象征性的跟朝廷要了五千两的补偿,并且其中四千两作为郑家送给女帝的礼物,自己只拿一千两。”
林安这话听上去非常离谱,但还真就是事实,只不过一些细节被他以春秋手法带过了。
不是郑钦深明大义,是他被逼无奈,也不是他只要了一千两银子,而是林安硬生生从他手里扣走了四千两。
“一千两?”
钱明博眼睛瞪得比牛蛋还大,仿佛见了鬼似的。
“没错,表面上朝廷补偿郑家五千两,但他又送回四千两,所以实际上就只拿了一千两银子。”
林安点点头,他知道钱明博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无非是想参照郑家的补偿坐地起价。
只可惜钱明博怎么都不会想到郑家的补偿几近于无,这样的参照物无疑是把他们钱家架在火上烤。
郑家都碍于国库空虚,不问朝廷要太多的补偿,你钱家好意思伸手吗?
“这怎么可能。”
钱明博脸上尽是不信,五千两的补偿已经是少得可怜,结果郑家还返还四千两,自己只要一千两,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本官给你们钱家的补偿也是五千两,至于你愿不愿意返还四千两,那就看你的心意了。”
林安开出的价码显然是钱明博无法接受的,若是翻上十倍,给五万两的补偿,他倒是能接受。
但是五千两,打发要饭的呢?
女帝这是巧取豪夺啊,这么玩以后谁还敢在王都,在大夏置办产业?保不齐哪天就找个借口给你抢走了。
郑家认栽他管不着,反正他们钱家不惯女帝这个臭毛病。
“林大人,恕老夫直言,我们钱家在此地苦心经营近百年,不管是府宅还是田产都有相应的地契,即便是女帝也不能强行勒令我们搬走吧?”
钱明博虽然不同意搬走,但也没有直言相拒,不管怎么样,林安代表的是女帝。
他没有像郑钦那样央求林安指条明路,因为钱明博心里很清楚,林安改变不了什么,求他不过是浪费表情。
“看来钱老爷是不太满意朝廷给出的补偿,说实话,本官也觉得女帝给的太少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想拿走这么一大片土地,占便宜也不是这么个占法。”
林安的话听得钱明博直皱眉头,他可不相信一个刚刚把他们钱家脸面放在脚底下踩的人会为钱家鸣不平。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食君俸禄,为君解忧,女帝亲自下旨任命本官为征地专员,这就是对我的信任,所以这个事情本官必须要办妥,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钱老爷见谅。”
林安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拉家常似的,但越是这样钱明博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从林安一言不合就暴打他们钱家人的行为来看,此人绝非善男信女,而是个手段狠辣暴戾的狂妄之徒。
既然林安是奉了女帝的旨意来此征地,那么他不达目的,大概是不会罢休的。
“听林大人的意思是要来强的?”
钱明博表面上故作镇静,实则慌得一批。
他唯一的依仗就是女帝害怕此事闹大,传出去之后影响不好,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抗衡的本钱了。
如果是林安个人要来强的,他还能把事情捅到官府,甚至去告御状,但这个事情就是女帝主导的,他能告谁?难不成跑到女帝面前状告女帝啊。
“本官宣布,钱家老爷钱明博抗旨不尊,忤逆犯上,现将钱家上下所有人等全部抓起来,打入死牢。”
林安可不是吓唬钱明博,他领了这道圣旨就有相机行事之权,钱明博想把宝压在女帝爱惜自己的名声或者说朝廷顾忌影响,所以不敢强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两样林安都不在乎,女帝的名声好不好,干他何事,就算天下商人都骂女帝,他也无所谓。
至于说强拆的影响,那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林大人,你这是何意?老夫何时抗旨不尊,忤逆犯上了?你这是污蔑,是强加给老夫的罪名,你怎能如此草菅人命?”
钱明博急了,因为林安不按套路出牌。
坦率的讲,他没有想跟朝廷对着干的意思,只是想拿出点强硬的态度,以此迫使朝廷追加补偿。
他的底线是三万两白银,或者朝廷在其他方面给予他们补偿,比如减免赋税。
结果林安人狠话不多,开口就给他们扣上抗旨不尊的帽子,这是要绝他们钱家的根呀。
“钱老爷,恕本官直言,在这点上你就不如郑钦识时务。”
林安嘴角一勾,这时候钱明博终于明白郑钦为何会那么痛快的同意搬离此地了,甚至连朝廷给的五千两补偿,他还傻不愣登的返还四千两。
原来这一切缘由都在林安这张嘴上,他是奉旨办事的钦差,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可以给别人扣上一顶抗旨不尊的帽子。
太狠了。
“林大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老夫也算是经历过些风浪的人,你给老夫扣上抗旨不尊的帽子,无非是想以此逼迫老夫屈服,但老夫不是郑钦,可不吃你这一套。”
虽然钱明博心里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番话。
在他看来,林安就是在吓唬自己。
他就不信林安还真能把他们钱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都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