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废土人的雄心壮志

对这个观点，没有人会不同意。在座的各位商业精英，没有一个不在乎自己的生意。

“的确，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尼禄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烟，用低沉的嗓音问道，“我在NCR的朋友告诉我，斯洛恩被封锁之后，交通线就转到美女泉——清泉镇一线了。”

“但是前不久，大概就是12月10号那天，恶魔帮先后对美女泉发动了两次攻击，NCR直接被干掉了一个排。现在美女泉没有镇民，只有驻军，那里变成了一座鬼镇。”

此言一出，会议厅里又嘈杂起来了。国王和安德对视一眼，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但是他们并不想说出来。

“安静，朋友们。”本尼挥手道，“就目前来看，我们要对NCR保持一种中立的态度。没错，我们支持他们打击兄弟会，但是我们不欢迎他们，维加斯始终是我们的，我们赚钱，我们花。”

会议厅里的众人都赞叹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呢，当然是我们需要一个良好的市场环境。”本尼又点上一根雪茄，“可是据我所知，从第一道闸门到赌城入口这一段路，最近似乎安静了许多，看起来有人在维护这里的秩序啊。”

“你说对吗，金斯福德先生？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国王？”

安德皱起眉头，本尼的话，在无意间把所有人你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他和国王的身上。

“猫王是个伟大的歌手，”本尼把雪茄夹在指尖，开始在会议桌周围踱步，“我听过，我爱听。看起来在两三百年之后，我们又有了一个国王了。”

“并且，这位国王看起来是个善良的人。他手下的人喜欢帮助那些抓老鼠的贫民，喜欢扶老奶奶过马路。你说是不是啊，国王？”

会议厅里有人哄笑起来，其中以尼禄、迪克森和维勒笑得最开心。国王的脸绷紧了，拳头捏得死死的，一句话也不说。

向这边走来的本尼摊开双手，平息了众人的嘲笑，“废土上的良心已经不太多了，我本以为只有天启追随者呢。能麻烦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真的很感兴趣，金斯福德先生。”

国王脸上的肌肉抽动起来，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当我还是个歌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些无依无靠的人们。我是从他们中间生长出来的，这只是个让越来越多的人生活更好的梦想。”

“梦想，是，没用的。”本尼笑着来到国王身后，扶住了他的椅背，“事实是，这些一文不名的穷鬼，他们不劳作，他们没有钱，他们不是我们的客户。”

“他们——”

本尼抬高声音，打断了国王的话，“我们是要赚钱的，金斯福德！在座的各位，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数瓶盖的梦。我们要服务的客户，他们需要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说着，本尼轻蔑地看了国王和安德一眼，快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军火，烈酒，药品，X服务，赌博——这一切都会让一个正常人家破人亡，但是这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本。自由城干净了，你高兴了，那我们赚什么呢？”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除了米克、拉尔夫和加雷兄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其他大多人的视线目光就像锁链一样，仿佛要把安德和国王捆在火刑架上炙烤。

“适可为止吧，金斯福德，”本尼放下雪茄，吐出一口浓重的蓝灰色烟雾，“没必要这样做，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赚钱赚的就是别人的钱，良心什么都买不来。”

在这之后，本尼转换了话题，说了点业务上的其他事情。但是安德没怎么听，这些并不是重要的事情，本尼刚才那一番言论，让他再次思索起自己来到维加斯的目的。

不只是他，国王也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会议结束之后，在回到夜总会的路上，两个人都一言不发，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国王的办公室里。

最终，安德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们要打起精神了，国王。不能因为他说的这些，而影响到我们的正常营业。”

“那我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意义是什么呢？”国王忿忿不平地把面前桌上的铅笔扔了出去，“这个本尼，他就只知道赚钱，当他的商会会长。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在，维加斯才这么糟糕。”

虽然站在一个黑帮老大的角度说这种话会有点怪，但是安德清楚国王的品性，以他的人品说这句话，毫无问题。

“我从来没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开了这家夜总会，我也从来没忘记过在我人生中帮助过我，还有我帮助过的人。在莫哈维，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过上好生活，但是自由城却总是这么烂。”

“那间会议厅里的人，难道这不是他们的问题？”国王站了起来，指向窗外，“仅仅一墙之隔，墙内的赌城纸醉金迷，墙外的自由城饿殍遍野。为什么没有人关心他们，是因为没有良心吗？”

“安德，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我想要改变这一切。是的，我是一个黑帮老大，我同样在赚着废土人的钱，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做。”

安德长叹一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被他亲手打死的杰克·鲍威尔的面孔仿佛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质问着他同样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有人活在罗马，有人苟活如牛马？

NCR和兄弟会的战争离他们太远，自由城又离他们太近。所有的这些事，足以让心存善念的人感到力不从心。废土总是这样，世界总是这样，等着人们去改变，可这一等就是两百年。

行走在废土上，有些时候让安德感到无比地闲适，在凭借着自己的视野和记忆站到如今的位置上，他已经达成了阶级的跃升。

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却感到无所适从。来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之后，他所看到的世界更加宽广，让他感到更加无能为力。

如果给他一个选择，他会选择离开废土，回到那个大学生的身体里。他开始厌倦了废土上的尔虞我诈，厌倦了纷争与战乱。

但是他到现在都没能获得这个机会。有一个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他，他回不去了。

既然他不能回到那个美好的世界，那么，他愿意把莫哈维废土打造成心目中的美丽新世界。这是他站在俯瞰清泉镇的墓地时，就立下的志向。

2275年，很多事都没有发生，很多事都可以被纠正，很多事都来得及去做。当主角的身份被交付给他，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得比邮差更好。

他不想成为废土的过客，他不会在改变了维加斯之后一走了之。这条从清泉镇到新维加斯的路，已经将他彻底改变。现在的安德，彻底接纳了废土，同样也被废土接纳。

因此，他想要改变这一切。

“你想要改变这一切吗，国王？”安德把手掌从脸上拿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改变维加斯的现状，改变我们所看到的一切。”

“这是一条充满荆棘和障碍的道路，行走在这条路上，我们会受到来自各方的挑战。”

“但在最美好的愿景里，甚至不只是自由城，整个新维加斯都将会焕然一新。”

安德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到霍洛维茨农庄里随风吹动的玉米田，看到清泉镇周围的农田和牧场，他仿佛看到胡佛水坝，看到希望镇，看到一个理想乡般的新维加斯。

这就是他的梦想。

“这就是我的梦想，安德，你知道的，我会全力支持你。但是首先，我们要怎么做？毕竟，千里之心，始于足下。”

“就从自由城开始。”安德深深地吸气，仿佛胸中有一片天地，“总有一天，我要让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成为商会的会长。”

“你知道的，安德，我的老伙计，我会全力支持你。所以，你想要……”

“干掉本尼。”安德看着国王，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干掉他，然后，把曾经他带来的一切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