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这些镇民……你感觉到没?他们似乎有点不太友好。”
听到走下房车的弗洛蕾的话之后,安德只是“嗯”了一声,事实上,他的看法是,“友好”和“诡异”是两种感觉。显然这里的镇民给他的感觉,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现在是下午6点多,”他看了眼手表,随后抬起头走向劳尔,“怎么说,现在天还没有黑,我们是今天就去那个仓库,还是明天去?”
“明天吧,”劳尔说道,“今天我们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咳,最近天亮得越来越早了,早上总是被阳光晃醒。”
“你就不能把你的套房里面窗帘拉上吗?”
“我拉了,”劳尔摊开双手,“但是遮光性能有点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住在原来那间破棚屋里的时候睡得更好。”
作为15号州级公路上的一座城镇,巴斯托被NCR驻军的历史可以追溯到2274年。正是因为NCR的东扩,这座城镇开始源源不断地招揽需要歇脚的商队和旅人,带来了相当的致富机会。
借着这波东风,巴斯托从一个几十人的小聚落,逐渐发展成为了一座人口上百的镇子。和希望镇一样,这里的设施一应俱全,酒吧,旅店,风月之所,应有尽有。
当然安德是不关注这些的,正如他去希望镇的目的是军事基地一样,在巴斯托歇脚的一个重要原因则是这里有一座战前的海军陆战队军械库。
虽说这里不一定能找到豪斯所说的高级镇暴甲,但是如果有其他的洋落,捡一捡总是好的。他都想好了,这一路上不仅是观光,还要找点发财的门路,这样到了NCR的繁华地域,看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花钱时也不会很心疼。
巴斯托有两家旅馆,一家叫“塞西莉亚”,另一家叫“卡特丽娜”,居然都是女性名字。在挑选了一番之后,安德带人走进了店面和规模更大的“卡特丽娜”。
刚一进门,安德便闻到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一时间差点有种想用手捂住鼻子的味道。这家旅馆的大厅里有好几个看起来没什么正形的人,横七竖八地坐着躺着,他们抽着粗制的手卷烟,见到安德进来,便用不怀好意的眼光看着他们。
旅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上已经没有多少头发,剩下的也乱糟糟地炸着,见到安德等人之后,旅店老板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黑黄色的牙齿。
“哟,有客人来了。欢迎来到我们巴斯托,您是住店还是……”
听到这番略带谄媚的话,安德不由得怔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处在长十五中途的小镇,平时就是这么迎接南来北往的商队的?
“住店。”他平静地说道,“要6间房。”
“6间房?”老板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神开始在安德身边乱瞟,“好的,好的……6间房,今晚上一共600瓶盖。”
600瓶盖?怎么不去抢!诺瓦克的汽车旅馆一周才100瓶盖!
“客人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常年都在迎接南来北往的商队,旅馆已经年久失修了……您就当行行好,施舍一下我们,我们也好有钱去修缮……”
“是啊是啊,600瓶盖而已嘛。”
“人家8个人才住6间房,可见得是大款。”
此时旅馆大厅里那些或坐或躺的人也随声附和起来,哈哈大笑。安德不由得转过身,仔细地打量他们,这些人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脸上见不到一点血色,完全是一片蜡黄,不少人脸颊凹陷,黑眼圈重得和熊猫有一拼。
可是几步之远外,旅馆的老板却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穿着看起来十分昂贵的西服,仿佛这样就能让人无视掉身上散发出的一股刺鼻味道。整个旅店的气氛无比诡异,让安德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600太多了。我只能出200。”
“客人,您看看外面天都要黑了,还是就住在这里吧?”
看着旅店老板脸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安德越发相信,这里有问题。他一言不发,拉着弗洛蕾的手离开了旅店。
“他们在飞叶子。”
“嗯?”安德震惊地看向身旁的弗洛蕾,“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味道在天启追随者的营地里很常见,”弗洛蕾耸耸肩道,“我们治疗过很多成瘾患者,通常来说,这已经是最容易戒掉的一种了,想想疯狂药吧,沾上一两次,你就离不开它了。”
原来这是叶子的味道?他还以为是那什么土狼嚼烟呢!
此时天色渐晚,安德站在街边想了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镇上是有NCR兵营的,这里的驻军大约有20到30人,如果平时这座小镇就是这样,他们理应有责任稍微监管一下。
“我们今天不在巴斯托停留了,”安德转身看向弗洛蕾以及跟在后面的甘农,“我们去一趟NCR的兵营,问些事情,然后就走。”
“什么意思,”甘农推了下眼镜,“今晚不休息了?”
“休息,但是不在这里。现在是6点,”安德回忆着地图上的那些城镇,“我们继续向前开,大约一个小时就能到西边一个叫博伦的镇子,那里也可以休息。”
“那,劳尔他们……”
“我用对讲机通知他们,”安德指了指自己身上夹克在左肩处的一处突起,“NCR的兵站离这里不远,我们去去便回。”
作为一座只有二三十名驻军的兵营,直接采用一座仓库,看起来非常地合理。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安德远远地向着那座飘着双头熊旗的大型建筑望去,看不到一点灯火。
这……也许也没什么问题,麦卡伦机场南边的那座仓库不也是没有窗户?
但是来到巴斯托之后经历的所有事情,让安德不得不谨慎应对。种种迹象表明,这座小镇里那些眼神怪异的镇民,旅馆里包括老板在内那些形迹可疑的人,似乎都指向一个令人胆寒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什么,现在他暂时无从得知。也许从NCR士兵的嘴里,他能知道少许。
兵营的入口是仓库侧面的一座紧挨着的小房屋,门上挂着“NCR巴斯托办事处”的牌子。这间小屋里倒是亮着灯,安德想了想,还是解开了腋下枪套的搭扣,随后敲响了门。
他首先听到的不是答应的声音,而是一阵手忙脚乱、打翻东西的诡异响动。这阵不协和的噪音持续了大约十秒,随后房里才传来一声呼喊:
“谁啊?这么大晚上的,敲什么门?”
这是NCR士兵的做派吗?你可以批评NCR陆军的战斗力,但是你不可否认,现代的训练体系是不会培养出这样的士兵的,说话的语气就连兵痞都不如。
“我是过路的旅人,”安德试探着说道,“这里有电报室对吧?我有重要的情报需要汇报给莫哈维前哨站。”
这句话完全经得起推敲,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屋内的声音暂时消失了,随后再次响起:
“门开着。”
安德给身后的甘农使了个眼色,随后独自一人推开了门。在他的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的光线之后,他看到了一个制服穿得歪歪扭扭的人,几乎是躺在椅子上,手里有一把手枪正朝着他的方向。
“你是谁?”那名穿着军官制服的人从椅子上坐起来,露出凶狠的表情,“你从哪儿来?是商人吗?”
“是商人。请不要开枪,我认识这里的指挥官诺顿上尉。”
“没有这个人,”那个“军官”哼了一声,用左手扯着制服的领口,“或者出去了,不在。我就是这里的指挥官,你有什么事?”
借着对方说话的时候,安德仔细地观察起这个人。仅仅看了几眼,他就注意到了太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左手袖口露出的纹身,比如说屋子里那股说不出来源的污浊味道。
通俗地来说,NCR陆军条令里规定,士兵不得纹身,所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NCR陆军的一员,至少现在不是。
这么一想,NCR兵营里的指挥官不是士兵,旅馆老板看起来不像旅馆老板……也许,这些人都是顶替了他人的身份?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安德一下子感到踏实了很多。他微微抬头,指向墙上的那串钥匙,“能把钥匙给我用一下吗?我需要到附近的库房里取一点瓶盖。”
“钥匙?瓶盖?”眼前这个冒牌货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背后的墙上。就在这个瞬间,安德迅速地把手插进敞开的夹克里,掏出了现在属于他的佩枪,玛利亚,用她对准了面前这人的头。
“不要动。”
那人猛然反应过来,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枪也落在了地上。但是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他又突然横了起来,“你敢!我是NCR的军官!以共和国的名义,我——”
“你不是,老兄,”安德苦笑着从夹克里掏出对讲机,“如果你真是,那么你发现我掏枪指着你的时候,你真的会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