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氏仍是皮笑肉不笑问道:“左二姑娘说的极是,你若有何心愿,本夫人愿助微薄之力,否则我这心里头一直记挂着。”
左瑶终于露出得意之色,“听闻京城上巳节莲花初开,一朵朵娇嫩的花苞开在护城河河面上,极为壮观美丽。到上巳节时,届时三夫人请一些喜好游玩的公子参与,我的姐姐素日里鲜少出门,若有人带她长长见识,定欣喜极了。”
杨氏一听,不就是让她请一些京城的纨绔公子吗?
左瑶想趁护城河赏莲时,给她亲姐姐配对京城风流男子?
左云初来乍到,自然对京城不大熟悉,稍微找个臭名没这么广的纨绔,她一时半会也无法分辨清楚。
杨氏微微倒吸一口气,这左二够狠,连嫡亲姐姐都算计。
“好。”杨氏的脸始终没有表情。
下帖子邀请几位伯府侯府的风流公子而已,对她来说简简单单。
送走左瑶,杨氏急的连忙跑去后院见自家丈夫萧三叶:
“三爷!别再舞刀弄枪了!咱们的儿子,情窦初开了!”
萧三叶停下手中的红缨枪动作,他手臂极为粗壮,肌肉线条流畅丰满,处处彰显他与生俱来的力量感。
这番话在萧三叶脑子转了三四圈,回过神来道:
“挺好的!小子终于开窍了,再不开窍,我就要怀疑他和荆庐是断袖之友了!”
“你在胡说什么!”杨氏没好气道。
他怕是天底下第一个怀疑亲生儿子是断袖的父亲!
“究竟是喜欢哪家的姑娘?说来听听。”萧三叶放下红缨枪,饶有兴致。
“他喜欢的人,门不当户不对,你回头与儿子说教说教,他娶的女子,娘家一定要对他日后仕途有所帮助才行!娶一个无名无利的女子,只会叫外人笑话,丢了康定王府的脸面!”
杨氏一张嘴叭叭个不停,话越说眉头蹙得越深。
萧三叶侧着头,懒洋洋道:
“夫人,你未免操心过头了,承泽如今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俩着急也是无用。再说了,我可没要求门当户对。”
说罢,又耍起了他的刀枪。
杨氏气得不行,有其父必有其子,两父子都是不上进的。
若是做母亲的还不给儿子张罗,儿子真的就一事无成了!左云害凌雪犯了哮喘,就算如今凌雪性命无碍,但也与凌家结下梁子。
凌峰能轻易放过她?
杨氏捏紧手中的帕子,这女的,给她儿子当妾都不行!
这头杨氏心急如焚,黄氏那头更是火急火燎!
“夫人,凌大人来了。”丫鬟的一声通报,让屋内踱步的黄氏停下踱步,赶往正厅。
老太太和王妃明日归府,黄氏着急赶在此之前给凌雪一个公道,否则老太太心善,定会饶过左云的无心之失。
但如此却不能浇灭凌峰心中怒火。
“姐姐。”正厅等待的男人声音浑厚,身材健硕,微微颔首,若外人只见身型,定会以为是哪个叱咤战场点兵拨将的武将。
“阿峰,快坐快坐!”
“内人去了后院,看望雪儿了。”凌峰蹙眉道。
“嗯,妹妹与雪儿也快半年未见,母女分别,思念相隔千里。”黄氏微微红了眼。
凌峰:“雪儿如今身子弱,郎中说不宜移动,等她身子调理好些,我就带她回家。”
黄氏神色黯伤:“雪儿想住多久住多久,这些年来,我都把雪儿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若如此说来,姐姐亲生女因他人犯哮喘差点夺去性命,姐姐也能如此安定?”凌峰抿了一口茶。
仍是那副笑脸,但语气却寒冰如铁。
黄氏才稍稍安定的心又开始心虚焦灼起来。
双华苑,银玉哭丧着脸跑回院子。
“小姐!大事不好!雪小姐的爹来了!”
左云望了望天空,叹气:
“来就来了,事情是我们做的,还能抵赖不成?”
去往前厅的一路,左云想了很多。
萧月之这几日多多少少同她说了凌家的事。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推卸责任。
“小女拜见凌大人。”左云行礼道。
“你就是左云?”凌峰眯了眯眼。
混迹官场多年,为了讨好他,许多人送美人想揽得一点油水,他见过不同类型的美人。
但过往的美人在左云面前都逊色无比。
他是男子,他最清楚男人好色的本性,有左云在康定王府,怕是王府公子们眼里根本看不见雪儿。
不知怎的,凌峰竟有些庆幸,拿捏住了这女子的的把柄。
“是。”左云虽低着头,但无委曲求全之意。
“我对前几日发生的事有耳闻,二夫人希望你用银钱调理我儿的身子。”凌峰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但我儿的命不是用银钱就能弥补的。”
“凌大人可以报官。”左云心底发怵,但最坏就是蹲大牢。
蹲大牢的话日子会稳定吗?
不会。
地牢时不时偶会出现地痞流氓或者官兵骚扰她。
但她没有别的解决办法,未来一片迷茫。
校场过几日比武选拔,萧承泽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
而据金钗说,萧子平在房内日日读书。
她在京城无权无势,谁也不想因为她而得罪凌峰。
瞧二夫人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凌峰做主,等老太太回来事情已成定局。
“姨丈——”萧月之激动地插话,“雪姐姐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她性命垂危,我心底也不好受,但她心地善良,定是不想让无心的云妹妹受到过大的罪责。”
“可否——”
“没得商量。”凌峰布满血丝的目光对上萧月之,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发自肺腑。
似乎在诉说一位日夜为女儿忧心的父亲对加害人的恨意。
“阿峰,我们送她去官衙,莫让衙役来王府,坏了王府名声。”
黄氏笑容如春风,在左云眼里却如锋利刀刃一般。
依旧是王府的马车,只是两个贴身丫鬟不在身边,车夫也换成了前后四个壮汉,生怕有意外发生。
左云在晃晃荡荡中掀开帘子,生了一场风寒大病,一直心心念念出街游玩,三个月前花朝节绚烂焰火炸开的天空场面依旧历历在目,谁知再看街景已是入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