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坐在花轿上,她带着幸福的笑容。
走在最前面的萧承泽,骑着马,一身大红色喜服,棕色皮肤显得白了一度。
万念偷偷掀开盖头,探出一只脑袋往新郎官的方向上看。
她偷偷呼了一口气,还好,承泽看起来很高兴。
即使他脑海中仍然忘不了左云妹妹,但她会尽可能给他最美好的回忆。
红色轿子帘布放下那一刻,万念手中动作停顿下来,她看到一张在人群中极其鲜明的脸。
那双杏眼洋溢着祝福的眼泪,她挤在人群之中,额前碎发随风飘扬。
她们对视了,对方却立马低下头,佯装路人,戴上面纱离开了。
万念微微张嘴,想喊住她。
她也好久没有见到,云妹妹了。
从未见过如此狠心之人,为了躲避萧遮年竟连好朋友都不联系。
可萧遮年已经在外打仗去了,她还要躲到及时?
万念放下帘子,心中骂了她几句,可始终舍不得。
随着锣鼓喧天的迎亲吵闹声响起,万念的心思也慢慢被拉回来。
她顶着盖头,本来就有些摸不着路的她,此时更是晕乎乎的。
“抓好我的手,否则会绊倒。”
萧承泽站在她面前。
万念红色盖头下的大手发呆,那双大手充满了茧子,黑黝黝的,算不上多好看,可她却莫名觉得,这双手会很温暖,从此以后会好好保护她。
“好!”
萧承泽愣了愣,新娘子的声音太过坚定。
“哎哟,新郎新娘再不进去行礼就要错过吉时了!”操持婚事的媒婆急急忙忙出来,喊道。
萧承泽莫名脸红了下,拉起万念的手,加快脚步进了正院。
万念勾着笑,那双手果然如她所料,温暖又踏实。
萧承泽捏着那双似有若无的小手,心中总感觉怪怪的。
也许,他与万念做了多年好朋友,突然要如此转变对方的身份,身体也有些水土不服吧。
拜天地的仪式非常繁琐,萧承泽一介武夫,慢慢的耐心都快磨没了。
但他感觉得到旁边的人脾气早就上来了,于是为了场面不太难看,他只能忍着暴躁,安抚旁边的女子。
“再坚持一下,念儿,很快就能拜完天地,到时候我叫阿紫给你做冰绿豆吃,如何?”
万念噗嗤笑了。
“如今已入冬,你想让我嫂嫂吃绿豆沙?居心何在啊?”萧月之怪嗔道。
“他只是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冬天了。”万念解释道。
“还没拜完堂,嫂嫂已经如此偏袒我三哥了,日后嫂嫂心中还有我这个闺中密友?”
“再说就不和你玩了。”万念咬牙道。
众多宾客来贺喜,萧月之还有心思同自己玩闹。
拜完天地,万念总算松了一口气,在下人的指引下来到三房萧承泽的院子中,坐在他的床榻上。
他整日爱出汗,可床榻上却一点异味都没有,可见他真是个爱干净的人。
万念笑着,春心荡漾。
究竟是何时,被这个榆木脑袋勾了魂魄?
她想她也说不出某个具体的时刻,只是不忍心他被拒绝,被人耍,被人欺负。
一步一步想走进他的生活,靠近他的心。
万念浑身疲惫,想着想着,终于闭上眼睛半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新郎官敬酒到半夜才回来。
内室中的烛光很微弱,大红色蜡烛都快燃尽了。
萧承泽脑袋有些晕,一进门到处都是张贴的喜字,他眼睛更花了。
“我的新娘。”萧承泽呢喃道。
他拿起一堆桂圆旁边放着的木挑,轻轻挑开喜娘的盖头。
只见女子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让你久等了。”萧承泽脚底有些发软,但终究还是走到了新娘的面前,半蹲在地上。
他轻轻拂过女子的脸庞,呆呆地笑着。
万念不丑,很好看。
就是从小打到性格太过暴躁,以至于,他见到都有三分惧怕,更别提好好观赏他的脸了。
这样生动有活力的女子,竟然说喜欢他。
真真是,眼神不好使。
不对,她一开始看上大哥,那时候眼神还不错的。
萧承泽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他颤颤巍巍拿起手帕打湿了水,给她擦了脸。
万念感到一阵暖呼呼的东西贴着自己,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与跟前的男子对视。
“我,我……”萧承泽虚心地缩回手,跟做错事的小孩一般,“我只是听别人说,胭脂水粉留在脸上太久对皮肤不好,我也不懂真假,但就是擦擦会好点……”
眼前的男子边说话还边偷偷瞄她几眼,察言观色。
“我没责怪你。”万念伸手拉过他的手,“继续擦,我今天很累,很想有人来服侍我来着。”
“哦——好。”萧承泽呆呆地,脸上的酒晕更红了。
万念拆下头上的簪子钗子,感觉头瞬间轻了十斤。
“睡了吗?”萧承泽放好帕子,弱弱问道。
“不,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当然要——”万念眼睛亮晶晶的。
萧承泽想到什么,立马跳到床上,抱起被子缩成一团。
“我,我可还没同意你对我做那事啊……”
“啊?”
万念抱起一堆木盒子,“我当然要好好看看别人送的什么礼啦!毕竟成个亲这么累,不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萧承泽尴尬地,十分大声地回应来一句,“噢!”
“好大的金项链!这玛瑙也不错?是本朝产的吗?哎哟瞧瞧这翡翠!”万念越看脑袋越精神,“感觉今晚都不用睡觉了!”
万念一个个打开木盒子,原本昏暗的房间,在许多珠宝金银的闪烁下,感觉光线亮了好几个度!
“这个簪子——”
万念精神抖擞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萧承泽感到奇怪,上前凑了个脑袋过去。
“这簪子打造地好精细,红艳的牡丹花栩栩如生,这配色和手艺都是一绝。”万念想到今日见到的人,不由得红了眼眶。
“这是……”
“云儿送我的。”万念擦着眼泪,“你若要看,给你看几日再还给我,但千万不弄搞坏。”
“你自己留着吧,这是她送给你的东西。”萧承泽默默别看眼,眼睛的方向正好对着案桌底下的一个木盒。
只有他知道,里面放了碎了的白玉腰带,那是他曾经非常深爱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