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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昂忍不住双眼一亮,欢声而呼:“好美的姊姊!”
张良柔和的脸色瞬间布满寒霜,努力压出冷冽的声线:
“吾乃男儿也!”
公子昂脑袋一歪,不解的看着张良。
眼前这人不止肤色白皙,而且还有一股病弱之美,令人观之生怜。
即便是面对三名公子,他的眼中也只有温和坚定,没有半点奉迎讨好的谄媚之态。
宫中的宫女们与他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云泥之别!
怎能不是姐姐呢?
但既然张良这么说了,公子昂还是欢快的改了口:“好美的兄长!”
张良:……
硬了!
张良的拳头硬了!
张良心中怒火升腾,但在余光捕捉到嬴成蟜上翘的嘴角后却强压住了愤怒。
若是张良现在就此与公子昂争辩,免不了再被嬴成蟜取笑,而后命令他去习武!
好在扶苏赶忙拱手:“张伍长勿怪。”
“不可如此失礼,快快拜见伍长!”
公子高和公子昂乖巧拱手:“拜见张伍长!”
见三人礼仪备至,念及公子昂眼中也没有淫邪之色,只有小孩子见到好看姐姐的惊艳感,张良心中无奈一叹,拱手还礼:“无需多礼。”
“日后身在军中,当互相臂助。”
嬴成蟜笑盈盈的说:“你等相处的不错,本校令便安心了。”
“张良,你年岁最大,多带着些他们。”
“但此地乃是军校,若是有人不服管教也无须忍耐,即刻上禀本校令,本校令自会处置。”
张良幽怨的看着嬴成蟜。
君上,您哪只眼睛见我们相处的不错!
更重要的是,直接将三位公子归入我麾下,君上您安的什么心?
我还是个孩子啊!
张良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他绝对要告家长!
这个机会太大,来的也太突然,张良怕他自己把握不住啊!
嬴政也看着公子扶苏等人肃声叮嘱:“你等身在军校,便当遵从军律。”
“切莫再惦念着自己的公子身份,堕了我王室声威。”
“更要好生聆听长安君教诲。”
“见长安君,当如见寡人!”
“谁若是胆敢忤逆顶撞长安君,寡人必不轻饶!”
让公子扶苏等人进入军校,确实对嬴政制衡各方有很大好处。
但只要是嬴政能自行处理的事,哪怕是多费些功夫嬴政都不想麻烦嬴成蟜。
驱使嬴政让公子扶苏三人进入军校最为关键的因素只有一个。
催生!
芈恬三女并数百陪嫁女子进入长安君府已近半年,但至今为止,嬴政都没听说嬴成蟜府上的哪位侍妾怀了身孕。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再结合长安君府过量采购的艾蒿、沉香、香姜、零陵香等药材,嬴政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嬴成蟜是在刻意避免生育。
嬴政不知道嬴成蟜为什么都已经二十岁了还不愿生孩子,这等事也不方便询问。
嬴政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最满意的三个儿子送到了嬴成蟜身边,试图让可爱的侄子来唤醒嬴成蟜的父爱,让嬴成蟜愿意诞下子嗣。
公子扶苏三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嬴政寄予厚望,但听嬴政这严厉的语气,还是赶忙拱手:“唯!”
见公子昂都快被吓哭了,嬴成蟜温声岔开了话题:“弟观弟子名单,见苏大夫和张大夫亦在其列?”
嬴政最后给了三小只一个警告的目光,然后才笑而看向嬴成蟜:“官大夫汪博虽然担任侍郎略显艰难,但却已可以完成日常工作,且大有成长,故而乃兄留他继续担任侍郎。”
“官大夫苏角悍勇无双,但于基础军略一道欠缺过甚,便是《秦律》都只会背《军爵律》。”
“大夫张骁有帅才之姿,更于政务一道有些天赋,可堪大用。”
“然,他与苏大夫的问题一样,基础太过薄弱!”
嬴成蟜了然道:“他们跟不上其他侍郎的进度,也无法完成日常的工作,更不能得到什么成长?”
嬴政认同颔首:“不止如此。”
“苏大夫和张大夫年纪轻轻便身居高爵,本该意气风发。”
“但骤然去做完全无法胜任的工作,却令此二人变得委顿怯懦!”
嬴成蟜慨然道:“倒是弟想的差了,王兄这般安排才是好的。”
苏角和张骁的天赋都不差,但他们都是庶民出身。
他们没办法像蒙恬等权贵后代一样打小读书习文,所以底子很差。
嬴成蟜贸贸然将苏角和张骁举荐给嬴政反倒是拔苗助长之举。
好在嬴政及时帮助嬴成蟜扭转了错误。
嬴政笑道:“无须自责,学习用人之道便在于大胆任命、细心观察。”
“如此,方可有所得也!”
“正巧今日寡人来此,不若去看看寡人的这两位侍郎,何如?”
嬴成蟜欣然颔首:“善!”
……
与此同时。
苏角背着包袱,垂头丧气的走进军营,随便选了个军帐就往里钻。
“此帐满了,去……苏侍郎?”
听到‘苏侍郎’三个字,苏角下意识的低头捂脸,转身就要走。
一朝从侍郎被‘发配’到军校做弟子,这对于本就被打击了半年之久的苏角而言无疑是一次致命暴击!
太丢人了!
苏角根本没脸见人!
然而帐内那人却站起身来,连声道:“苏侍郎伱这是要去做甚!”
听清楚了音色,苏角微怔,终于把眼睛从指缝里漏了出来,而后惊喜低呼:“张侍郎!”
站在军帐之内的,赫然正是与苏角一同被举荐为侍郎的张骁!
张骁赶忙用手指抵在唇边:“嘘~”
“快别喊,丢人!太丢人了!”
苏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帐帘,用看亲人的目光看着张骁,连连点头:
“我懂!”
“我都懂!”
“未曾想,竟还能在此地与张侍郎重逢!”
张骁苦涩的说:“莫再唤张侍郎了,你我都已不再是侍郎,还是口称大夫吧。”
苏角微怔:“不是侍郎了吗?”
“那你我的岁俸怎么办!”
“从今往后你我就只有爵俸,没有职俸了?”
苏角可还等着岁俸买房子呢。
咸阳城的房子可不便宜!
张骁寂寥的说:“你我终归是长安君举荐的侍郎,大王便是嫌你我愚笨,总归也会给长安君几分薄面。”
“所以你我还兼着侍郎之位,领侍郎岁俸。”
“但你我现在身处军校,又如何能行侍郎之职?”
“不过是一份虚名而已。”
苏角喜忧参半:“岁俸照发的话某就放心了。”
“职不职的苏某并不在意。”
“只可惜愧对了长安君的信重!”
“苏某可是长安君第一个举荐给大王的人啊,结果……唉~~~”
张骁也无奈长叹:“唉~~~”
“军校令就是长安君。”
“一想到即将面对长安君失望的目光,张某恨不得杀了自己!”
和没抓住良机相比,更让张骁和苏角倍感难受的是丢脸。
和丢脸相比,更让张骁和苏角内心煎熬的是愧对了嬴成蟜的信任!
就在帐内气氛沉闷之际,帐帘被再次拉开。
苏角和张骁齐齐开口:“此帐满了……”
但话音未落,苏角后面的话却转为惊呼:“岑庶长?”
打开帐帘的,竟是灭魏之战时嬴成蟜所部的水军都尉,岑边!
岑边抓着帐帘的手一抖,下意识的就想逃。
但他刚从另一个帐篷里逃出来,再逃?
再逃估计还得遇见老袍泽!
故而岑边装出爽朗的模样,朗声大笑:“诶!苏侍郎!张侍郎!”
落下帐帘,岑边快步入内,热情的给了苏角和张骁一人一拳,激动的说:“未曾想,竟能在此地遇见你二人!”
“你二人备受长安君看重,甚至被举荐为侍郎。”
“怎的也来此地做弟子了?”
苏角和张骁顿时脸色一僵。
你这人,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苏角嗨了一声:“苏某连《秦律》都还没背全,自当来此学习一番。”
“我等本还担心这军校太过难熬。”
“但有你这个教习在,我等可就放心了!”
岑边笑容一僵:“哈~哈哈~某也是来做弟子的。”
苏角和张骁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震惊。
虽然岑边在水战中表现不佳,但这并不代表岑边的能力差。
他的左庶长爵位可不是谁赏的,而是用一颗又一颗敌军头颅垒出来的!
在灭魏之战中,岑边更是苦练水战,虽然其水战能力依旧在天下间排不上号,但却是大秦罕有的水陆两栖将领。
如此大将,竟然也来当弟子了?
苏角不敢置信的发问:“岑庶长爵已至庶长,更覆灭魏国水军。”
“还需要来军校学习?”
“岑庶长不说做个军校属官,怎的也合该是个教习吧!”
“怎的能与我等一般啊?”
一听这话,岑边的脖子都红了,梗着脖子道:“你等以为某愿意来做弟子啊?”
“某在蓝田大营当副将当的好好的,正在苦练大军,为秦楚之战做准备呢。”
“突然就令某把军权交出去,跑来这军校当弟子。”
彼其娘之,本将可是副将啊!
结果跑来和一群中层将领一起当弟子?
本将的脸都丢尽了!
越说,岑边越觉得委屈:“你说有甚好学的?”
“你我不曾学过习,照样打胜仗!”
“那李信不过是个公乘而已,那杨樛更只是个官大夫,凭甚给咱们当教习?”
“有能耐上战场上比比!”
岑边这话得到了苏角和张骁的深切认同。
若军校教习都是嬴成蟜这等级别的大将,那他们二话不说,比鹌鹑还老实。
但李信的爵位不过只比苏角高两级,杨樛更是与苏角平级。
真拉到战场上两军厮杀,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凭什么杨樛和李信就能当教习,他们只能当弟子?
岑边嗤声道:“学习?”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开口:“学个屁!”
三个被‘发配’来军校的人倍感畅快大笑:
“哈哈哈~”
然而就在笑声正浓之际,帐帘被猛然拉开,显露出嬴成蟜那漆黑如墨的面庞。